现在就该学汉文帝,不争论,先发展,走一步、看一步,等到武帝时代,自会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选出正确的方向,确定适应时代的大义和理论。
而若文帝时代不用黄老之学、不用刑名之术,跳过文景之治的社会大发展、平定七国之乱、就想去搞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大一统,不但搞不成,必遭反噬。
只是皇帝说都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既是说了,想必也有准备。
这件事没告诉刘钰,但肯定是找了别人谈过了。
这种场合话不是乱说的,皇帝提出了问题,大臣接话要按照皇帝的意愿去接,若不提前演习过,很难那么默契。
刘钰想着皇帝这边都布置好了,心里虽然不觉得这场合说这个算是好事,却也不想再管了,鬼知道皇帝要搞什么。
反正自己今天就是少说、多看。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除非皇帝问他。
趁着皇帝问完,众臣在皇帝的示意下都在嘀嘀咕咕地讨论这件事,刘钰也假装侧身和旁边的齐国公有一搭无一搭地扯了两句。
眼珠子却是骨碌碌地乱转,悄悄扫了一眼坐在那边的西洋使节们。
翻译已经用拉丁语翻译了过去,大顺这边没有懂英语的,也没有懂荷兰语的,对外交流要么法语要么拉丁语。好在对面也都能听懂。
其余的使节们倒还好,大约也猜到了今天他们能参加这么高规格的宴会,本身大顺就有宣示自己势力范围的意思。
唯独俄国使节团的奥尔特斯曼伯爵,脸色显而易见地难看。
这里面的事儿,刘钰也能想到。李淦刚才又追溯汉唐,提及汉唐,几乎就是和西域问题绑定的。大顺和俄国的界约还没签订,大顺威逼的太狠,要俄国拆不少的堡垒、要求还给准噶尔部许多牧场;而这时候又传来了瑞典激进派上台、准备对俄开战的消息。
当初刘钰气死老托尔斯泰的时候,就这个“天子”和“沙皇”的翻译问题,就搞过事情。
把天子加了个“巴塞琉斯中的巴塞琉斯”、也就是万王之王的称呼。这个称呼是《圣经》里称呼过耶稣的,但刘钰说波斯的万王之王传承,在唐高宗那。大顺是正统天朝,这万王之王的称呼继承一下,有什么问题?
现在李淦又是羡慕汉唐、又是问及“天朝的边界在哪”,奥尔特斯曼伯爵怎么听,怎么觉得大顺这是要对俄宣战,复李唐在西域的绝对控制权,甚至琢磨着插手波斯事务?
俄国前一阵抓过一个偷偷往土尔扈特部去的小型使团,明显是去联络的,带着各种测量仪器和绘图工具。
虽然和大顺这边还谈着,不好说什么,但对大顺这边的态度还是很紧张。
对日一战,一手组建了海军的刘钰不去指挥,而是一直留在京城,多有传闻大顺这边要派刘钰节度西域、总领西域、蒙古、黑龙江诸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