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拿了最大的一个砝码,扔在了右边。
“这,是英国此时流行的重商主义理念,要当貔貅,对于金银,要只吃不拉。”
看着天平已经严重倾斜,刘钰笑道:“所以,英国不可能和我们合作,东印度公司有心当买办,却无力,因为斗不过其余几家的一致利益。况且,他这个东印度公司如今还徒有虚名,还没有占着印度,屁并不响。”
一推手,将天平上的砝码都倒了出来,等到天平重新恢复了平衡,刘钰道:“我说,英国不可以,荷兰可以。但这个荷兰,当然不是此时的荷兰。”
说罢,将一个最大的砝码压在了天平的一端。
“在南洋尚在荷兰手中的时候,我们与荷兰之间绝无合作的可能性。但是……”
他伸出手,将那个最大的砝码拿走,反问道:“如果我们拿下了南洋呢?”
在场的人看着暂时还在左右摇摆、但最终会恢复平衡的天平,若有所思。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当买办?
然而仔细想想,从黑板上那些字词来分析的话,似乎真的有这种可能性。
在刘钰看来,荷兰东印度公司就是一个合格的潜在买办。
voc和beic完全不同。
荷兰的轻工业和手工业因为过早转型商业和金融业已经毁了,荷兰已经空心化了。
成也东南亚,败也东南亚。
历史有时候要从更长的角度去看。
荷兰曾经太强大,抢了上个时代欧洲人人眼馋的东南亚。
印度是英国在东南亚竞争失败、退而求其次的目标;连纽约,都是荷兰“赏”给英国的,因为在上个时代,整个北美——当然不包括西班牙的银矿区——都不如一个小小的安汶岛值钱。
可时代变了。
以百年为单位,荷兰人在上个时代走了一条绝对正确的路。
以三百年为单位,荷兰人这一步可谓是错的离谱。
这不再是一个五百年前的人从棺材里复活、当年就能无碍生活的、不变的、静止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