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扬州府的那些大盐商,正是资本雄厚、享受到了之前二十年大量东西洋白银流入的背景下资本充足的时候。
对付半死不活的人,不用去考虑这人反抗怎么办。
可要是对付活蹦乱跳的中年人,虽然可能很快就要老了,但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反抗一下子也不得不防。
只不过,刘钰真的是高估这些盐商了。
他本就存了这些盐商死前肯定要搏一搏的心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的就是盐商搞反击,闹得非常难看。
而且他又不知道吴敬梓去给这些盐商分析了情况、出了一个实际上最可行的主意。
这些盐商考虑了海商集团的崛起,却没考虑另一个问题:皇帝可能把整个大顺最赚钱的两件买卖——不比大顺朝廷收土地税赚的少——交给同一伙人吗?
所以如果刘钰知道了吴敬梓出的主意,一定会觉得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功。
但他不知道,也更不可能知道盐商否了这个想法,而是采取了最保守的策略。
即把希望寄托在朝廷不改。只要给了钱就不改上。
如果刘钰知道,他肯定会笑着骂一句废物,觉得真的是养废了,这他妈和等死有啥区别?
可他并不知道。
而且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并且他内心考虑的角度,从一开始就明白海商的势力已经够大了,而且是新兴阶层,皇帝会本能地担心,不可能再给更多的利益了。
加之他知道大顺的下一步战略是南下打印,是以这本身就又是加强海商势力的过程,而势力在必然扩张的前提下,皇帝更不可能把盐在给交给群势力越来越大的群体了。
在此信息基础上做思考,他就根本没考虑过盐商考虑的那种“替他人作嫁衣裳”的可能。
是以,当说客说到盐政改革可能遇到的偏远地区的问题时,在信息不同的猜疑之下,刘钰第一时间就觉得,盐商可能会在这个地方切入,对抗改革。
这场改革,从一开始,刘钰就不觉得私盐贩子是主要问题。
而且,明显的,这场改革想要成功,那么其政策的关键点,一定是“化枭为商”。
换句话说,大盐商认为的主要因素,实质上在这个思路的改革下,是直接被化掉的。
但是,这只是化掉已有的大部分走私贩子,即便他们能够提供市场信息、销售路径,但想要和大盐商对抗,只能是一支强势的、以朝廷为后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