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允许放垦的瞬间,盐用草荡的属性,还是盐用草荡吗?
皇帝只给出这么句话,到底该怎么办,那是下面的人灵活掌握。
这种互相冲突的法令,多了去了,只要想要扯淡,怎么扯都能扯圆。
林敏放出来这些话,实际上就是在为那些反对垦荒的盐户反水,打基础。
当盐政改革已经不可更改的时候,旧盐业集团的人只能选择拿垦荒说事。
他们要“代民争利”,如果连代民争利这个理由都没了,那么他们就算是彻底没有挣扎机会了。
然而,如果民压根不想让他们代呢?
如果民,发现他们的乞食袋,别人也能给呢?
想要这些盐户反水,非常简单。先把他们逼到绝境,然后反过来给他们一些好处,原本以为会一无所有,结果绝望中竟然还有转机,那他们就会非常容易反水了。
钱谁出?
垦荒公司肯定不出。刘钰是保护大资产阶级、尤其是工业和农业资产阶级利益的。他要让资本看到,自己护得住,也看到自己到底护什么。
那这自然就要抠场商的补偿金,也算是为这边以后依法办事,以及五年之内的江苏全面的改革、土地丈量、重分税率、依法归田、依法工商税等后续步骤打个基础:新的、能够适应现在江苏经济基础的法律,很快会提上日程。以后这种非法的、或者潜规则的法、或者这种因为之前历史遗留问题导致的非法交易,是不被保护的。
怎么抠,怎么判,那是过些日子的事。
林敏现在要做的,就是先预备扛起来仁义、王政的大旗。
抛出来“盐法”这个诱饵,如果对面吞饵,就必然会引出下一个问题:如何保证小民之产不被别人夺走?
这是有现成理论的,而且这套反动的东西一旦提出来,必然会引发整个江苏市民暴动的。
他对县令的疑惑,并不解释,只道:“此事牵扯甚多。我看,今日就先不要判。”
“一来这件事牵扯到盐政的数百万亩土地。二来这件事也关系到日后放垦怎么放。”
“范公堤以东的诸多草荡,若真的废盐垦荒,终究还是要以此案为范例的。如何判,需得慎重。”
“到底放垦还是不放垦、盐户是否允许易业,我看,还是要再议论议论、再考虑考虑啊。”
县令连忙称是,心里也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