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过来,又迫使一些守旧地主选择由实物租,转为货币租。
然而货币租,又使得佃农撑不住,加上每年粮食一下来就会迎来一波粮食降价期,只能退佃跑路——比如原先一石米一两半银子,实物租下,一石米就是一两半银子;现在粮食压价,地主想要保证原本的收益,只能选择货币租,否则收来一石米只能卖一两银子,可问题是佃农自己种的那点东西,也得卖出去才有钱啊,除了退佃跑路,还有啥活路?
如果只看这些改革中的一项,感觉不到有什么影响。
但这些改革掺在一起后,效果就渐渐显现出来。
那么,这里面,有没有可以传承、学习、总结的道理呢?
孟松麓等人觉得,肯定有。正是靠着这样的道理,才能够指导改革。
但同时,因为开始了解这里面的道理,也就越发坚定了他们学派坚持尝试的心。
因为,了解了这里面的道理后,就会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模式,是不能用于全天下的。用在全天下,结果就是一场地动山摇的大起义。
江苏的政策,或许可以平移到河南、陕西。
但江苏的港口、长江河运、纵横的水网运河、被富集的包括盐业在内的大量资本、可以方便地移民东北和南洋等等东西,却是无法平移到河南、陕西的。
江苏的改革,到底吃了多少东西,才改成这样?伴随着改革的成功,以及程廷祚、孟松麓等人接受了一些新理念之后的复盘,发现实在是过于惊人。
不算关东和南洋移民的方便条件,不算气候港口水运等特殊,只算投入的资本资源。
福建的茶叶,利润的七成,都留在了苏南。
五省的盐业,除了朝廷的抽税,所有利润都留在了苏南。
江西的瓷器出口,利润的九成,都留在了苏南。
关东的大豆,八成都被苏北的土地吃了。
剩下的诸如黄铜、大黄、锌合金、香料贸易等等,大部分利润也都留在了苏南。
在扬州被毁之后,积累数百年的盐业利润、漕运财富,也都富集到了苏南。
而这些利润,却又被刘钰引导着往东北、南洋等地投资,用各种手段弄到税来搞基建。
这些条件,也都是别处所不可能有的。
这一切,都让他们的尝试,即便失败、即便被刘钰嘲讽,但依旧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