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此时大西洋上的贸易品,只有“大顺的”和“大顺能产但是运过来没竞争力”两种。
“巧合”,或者说并非巧合的是,大顺能产但运过来没有竞争力的商品,俄国、瑞典、法国、西班牙、荷兰、甚至土耳其,都能产。
这里面,是个简单的逻辑。
如果,英国的商品,便宜到足够碾压欧洲各国,那么英国为什么需要《航海条例》呢?
这个例子,在大顺也有类似的事。
即,海州的晒盐场。
消灭淮南淮北私盐的,不是刘钰在两淮实行的、行政上的盐政改革。
消灭淮南淮北私盐的,是刘钰在海州兴建的大型晒盐场和蒸汽扬卤设备——淮南的小盐户们,你们随便煮私盐,但凡你们用柴禾和芦苇草煮的私盐比海州大型晒盐场的盐还便宜,那就算刘钰的改革反动、遏制了生产力进步。
当海州因为生产力进步而生产的盐,在加了盐税还比淮南的煮私盐便宜时,自然也就没有了私盐的市场。
反过来,既是说,假如英国的生产力,强悍到足以形成对其余国家生产力碾压的地步,那么英国便无需坚持《航海条例》,相反英国的资产阶级和贵族们会试图废除《航海条例》,拥抱自由贸易。
而历史上,《航海条例》是哪一年废除的呢?
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前一年,也就是1859年,正式废除了《航海条例》。
换句话说,19世纪50年代,英国凭借工业革命,正式完成了对其余国家的生产效率碾压。
同样的道理。
北美十三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重商主义和自由贸易开始感到不满的?
1750年。从这一年开始,北美对英国从贸易顺差转为贸易逆差。
重商主义,和《航海条例》,不再是保护北美十三州工业萌芽阶段的利器,而是成为英格兰资本家试图霸占产业链高端的工具——法律,是统治阶级的统治工具,由此可见,北美十三州的人并不是英国的统治阶级。
而这一年,从唯物主义的史观去看,也就是老马说的“英国基本消灭了自耕农经济”的一年。
故而,实际上,很多问题,拨开迷雾,很简单。
既没有什么平凡伟大的民族性,也没有任何的神圣性,俗不可耐。
大顺这边的战略,恰恰是拨开了这些迷雾之后而制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