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了电报,他看着日历陷入了沉默,再过几十个小时,中华民族的至暗时刻即将到来。
自己这些人,或许活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但只要能为国家民族出一份力,那便至死无憾。
做一个无名英雄,
也很好。
想到这左重摊开信纸,拧开笔帽,沉吟片刻给远在纽西兰的家人写了封家书交待身后事。
安静的办公室中,金色的笔尖在雪白的纸面上不停沙沙划动,他将心中的所想一一写下。
“吾弟,吾妹,日本人觊觎神州已久,双方必有一战,为兄身为军人,保家卫国责无旁贷。
值此生死存亡之最后关头,人人当抱定牺牲决心,以不成功即成仁的精神争取最后胜利。
万一不幸,余只憾不能盘桓祖父、双亲膝下以尽孝道,家中之事尽付你二人,不可懈怠。
也勿要责兄长,自古忠孝难两全,领袖与恩师拔吾于微末,吾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切记,汝等应学习西人之科学技艺,报效党国、建设国家、光耀左家门楣,兄左重留字。”
作为特务处副处长,他清楚寄往国外的信件都会接受邮政检查,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另外,他只是叮嘱了弟弟妹妹两句,未曾给家中三位长辈留下遗言,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种伤痛,
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
而那些存在几家外资银行的存款,就更没有必要提及了,左家又不差那几万美金的财富。
他准备找个机会将这些财产上交给组织,地下党失去了根据地之后,经济形势不容乐观。
国府虽然答应了待中日战争开始后会给西北一些拨款,可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那些坑来的民脂民膏与其放在银行便宜外国人,不如捐出去,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鬼子。
落完最后一笔,左重封好信封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步走到了窗户边,看着窗外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