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黄昏,日垂而落。
赵枭大军,蓄势待发。
历经三个时辰的迅速整备,五万伏袭大军已排列成队、装备严谨。此刻,他们神色轻松,只因这段时日的奔波折腾,终于是个头了。
撤回青州,可以好好歇息一番!
而与即将开拔的昂扬军士不同,槐林北间,九千余陶谦降卒惊惧交加。他们未曾想过,伏军竟撤得如此之快!这也就意味着,敌军多半是不会再浪费时间于…迁走俘虏上。
而处置他们这些降卒最快捷、最一劳永逸的解决方式…莫过于就地斩杀了。
这乐安国偏僻荒芜,老槐林更是人迹罕至。借着夜色将他们全斩了,再放把火…
还有谁能知道此地发生的悲剧?
一时间,一种名为绝望的心绪,在九千余蹲地降卒中疯狂蔓延、令他们悔不当初。死命奔亡虽凶险万分,但好歹有一线生机。而此刻上缴兵器、圈地蹲坐,如何逃得了屠刀?
……
“林叔,俺们还有活路么?”
夕阳缓缓坠下天际,令人感到不安的乌暗渐渐将苍穹填满。白昼,已然无声逝去。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就是夜的天下。在这毫无秩序的纷飞乱世,漆黑,乃死亡的代言词。
每个深夜,每片地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悲剧发生。九里屯大朱,此刻骇得不行。
这个壮如小牛犊的粗糙青年,胆魄远不比他的身躯敦实。目送远际那最后一缕残阳消去,青年大朱回头、直勾勾盯向一名年迈降卒。
那个腰弯面老的卒子,算是他的长辈。
都一个屯出来的。
“林叔,胡哥他们说…”
“他们说敌军撤走,会把俺们全宰了!”
“但俺想来,应该不会吧!”
蹲坐在黄土上的年迈卒子听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微渺难察的摇了摇头。
“林叔,听闻那赵侯爷从不杀俘,俺们该是能生还吧!待恢复自由,俺不想再当兵…俺想回家种地,俺还想娶个老婆,生两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