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则看在眼里,有些好奇,却不好多问。
张喜重新回到席上坐好,握着手里的诏书,看了又看,叹息不止。
天子有意有塞外设都护府,并以荀攸为第一任都护,这个结果超出他的想象,也意味着关东人在军中取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当然是件好事。
但张喜为官多年,当然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
荀攸奇袭弹汗山,以臧洪为首功,本身就容易引起别人的非议。如今天子重赏荀攸,许以重任,并凉诸将的不满必然加剧。将来再战,张辽、高顺还会不会全力以赴,实在很难说。
张辽、高顺不肯出力,荀攸这个都护还坐得安稳吗?
除此之外,在塞外设都护府,与在西域设都护府不同。西域离中原太远,就算有人举兵造反,对中原也不会有什么直接的影响。在塞外设都护府,一旦有人居心不良,率大军叩塞,中原必然震动。
如何消除这样的隐患,又将弹汗山大捷的功劳发挥到极致,是张喜必须考虑的问题。
这也是天子对他们这些老臣,尤其是他这样的关东老臣的一个考验。
是朝廷的安危重要,还是关东人的利益重要,他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张喜有点羡慕张则了。张则拒绝征召,所以不用面对这样的考验。可是让他现在弃官致仕,他又做不到张则那么洒脱。
张则不是官员,又不是关东人,这样的事还不方便与他商量。张喜想了又想,只能将诏书先收起来。反正天子也没要求回复的日期,他可以慢慢想。
不过,经过打扰,他也没心情再劝张则出仕了。
“张鲁何许人也?”
“他自称是张陵之后,真假不好说。”张则说道:“他虽反复无信,对百姓倒是还好,未闻有残酷之举。此人割据汉中,不过是求一时安逸而已,不足惧。”
“我看汉中户口不少。”
张则摇摇头。“现在已经少了些,之前更多。去年李傕、郭汜被天子击杀,大司农张义到关中屯田,就有不少关中逃难来的百姓迁回去了。故土难离,汉中的土地也有限,养不活那么多人。”
张则迟疑了片刻,又道:“如今返回关中的不仅是关中人,还有一些其他地方逃难来的。听说关中正在度田,是真的吗?”
张喜目光微闪。“汉中的土地兼并重吗?”
张则看了张喜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张喜明白了。汉中的土地兼并或许不如关东那么严重,却也不容易小觑。若非如此,不会有人愿意离开汉中,返回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