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直谏并非看不懂他眼中的担忧,然士可杀不可辱。别的事情他可以忍,亵渎文宰?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谁要敢动,就踩着自己的尸体过。
语落,竟是雄赳赳气昂昂,壮士赴死般走上殿前,朝着弦不樾扑通跪下。
铿锵有力叩首道:“微臣自知人微言轻,亦知百里家主威不可犯。而今冲撞,生死甘愿受领。
只不过微臣死不足惜,但求主上做主,为文宰主持公道。莫为了某些人,而寒天下仙士之心。”
百里流年愣了愣,也不知是觉得他如蚍蜉撼树的举动可笑,还是让他给气的。
阴阳怪气的冲少真无一,慢慢击掌道:“文宰好手段,连刚正无私的左直谏都为你如此开脱,叫流年好生佩服。
流年若有文宰一半手段,也不至于受人步步紧逼,主上,你说呢?”
没两下,球又被推到了弦不樾怀里。想眼逼他做抉择,那不妨先尝尝何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是我监察天司一名使唤之人重要,还是你弦不樾的心腹重要?
弦不樾霎时面色不愉,此番发难确系有心敲打不假。其中的细枝末叶他自是比殿上的臣子明白,亦清楚行这步棋的凶险性。
然诸多事情,尤其是南薇宫那边。玉南薇的消息几次三番顺利传回魔界,很难让人不遐想。
加上他之前派人援救小桐流域的人都被监察天司劫杀,两者间的关系几乎不言而喻。
欲海天如今四面漏风,八方受敌。除了王城尚可自受,余下几乎是十城九空。
细思种种,他现在倒有几分感激素鹤的擅作主张。倘若不先撤退子民,以目下局势而言,恐是不等解印人尽出,王城先亡。
挨到那时,只怕真要顺了这班豺狼的野心。
百里流年看弦不樾沉默不语,愈发紧逼,厉声道:“主上,让臣子久等……可不是好的习惯。”
“百里流年,你休得放肆。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番你却本末颠倒,想反了不成?”
“住口,你算什么东西?”百里流年眸光霎时降至冰点,不待左直谏回神,忽有一股可怖劲气,似一把无形利刃直欲将其撕碎。
饶是他悍不畏死,短短瞬息的功夫也叫他面如土色。浑身的戾气,仿佛猛然被抽的一干二净。
如不是一点心念支撑,两只脚早晚得不争气的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