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云来客栈里,众人聚在一起,分享最新情报。
最叫人匪夷所思、视为天方夜谭的说法当属荒坑埋尸案:
“诸位别不信!”说话的是个大胡子商人,他神情神秘、声调很低,栩栩如生地描述:“张小郎君是逼着豫章县令入山的,一块儿入山的是整个城的巡防兵!那些巡防兵里可都是些**子,老幼不齐、混吃等死,没几个靠谱的,出了山转头就告诉亲友了!”
他强调:“某老舅的邻居的女婿就是在巡防营任职的,几杯热酒下肚,醉醺醺的便什么都与我说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胡子继续讲下去,具体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乃至张小郎君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都讲得清清楚楚。
待说到荒坑,他的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坑里但凡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那是一个都没有!死者们被剥光了衣服扔进去,腐肉混着烂泥,蛆虫蚊蝇滋生……当即便晕过去好几个。我那位同乡说,张小郎君在山下的时候便浑身是泥,隐含恶臭,连香包都遮不住!诸位便可以想见那荒坑的味道得有多冲人!
“当日仵作查了后,说大概是死了有足足一个月,死者都是些正值壮年的男子!”
坐在角落的谢知许听得皱起了眉头,用茶杯掩盖自己的神情。
凭轩出现在他身后,与他耳语了一会儿后,谢知许的神情便更近莫测。
只有站在谢知许身后、脑子里缺根筋的临风越听眉毛皱得越紧,担心地问谢知许:“阿郎,那咱们是不是得待很久?”
“或许。”谢知许心想,这得看豫章县令会不会查案、想不想查案甚至敢不敢查案了。
临风面色苦了,跺着脚问:“阿郎,那咱们万一被人发现……”
大概是因为被凭轩教训过,他眼风瞥到迈进店门的姬二娘和姬十七的刹那,话还没说完就噤声了。
然而这话还是被自幼习武的师姐弟听得一清二楚。
姬二娘心中大惊,面上也显露出了破绽,眉头一挑、与师弟对视一眼,进得店来,故技重施得凑到了谢知许跟前。
谢知许还在面不改色喝着他那壶茶,看到厚颜无耻、径直坐在自己面前的姬二娘,竟然都有点习以为常。
姬二娘落了座,腰板自然地直着,脖颈用一个舒服的弧度微微向前探,用她那一贯令人舒适的语调笑眯眯和他说:“谢郎君今天过得可好?”
“尚可。”谢知许把茶杯放下,热闹也听完了,麻烦又来了,便打算走了。
凭轩跟在后面,端着碗药、苦大仇深地边追边劝:“阿郎就喝了吧,大夫说了多少遍这药一日不能落的。”
谢知许回身瞪他,接过药碗两三口灌完,一点也不像嫌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