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帕子是儿十二三岁刚学女红时绣的,绣完就扔在了一边,本是早已忘了的,善才却将这帕子交给儿,看来,这些年润郎一直收着。善才又说,张小郎君处处谨慎,寻常人近不得您,唯独您对儿还算有几分喜爱,便让儿……按她说的做,才能保润郎安全。”
这便是兰釉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只是来到张峄身边的这三天里,张峄对她爱护怜惜,却无丝毫逾矩轻佻之处,兰釉犹豫了足足三天,才总算做出了决定。
“把帕子给我。”张峄接过,见上面绣着对蝴蝶,是最平常不过的花样。然而帕子太旧、针线太粗糙,张峄几乎是一瞬间便知道了帕子的主人——那位不过十八岁,等着自己心爱的女郎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看向兰釉的眼神不由深了几分,更咽了一霎那,却只问:“你在豫章县待了多久?”
兰釉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足足有一个月了。”
“住在何处?”
兰釉却答不上来了:“善才管得严,儿少有出门,出门便乘马车,实在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正说着,张峄的小侍从进来,道:“阿郎,这告示是昨夜贴上去的,大概就是为了避开咱们。”说着,递给张峄一张告示,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放行令三个大字。张峄拿来草草看了一遍,上面细细写了前几日城禁盖因山体崩塌所致,如今道路畅通无阻,明日即可放行。
一阵冷风钻进来,带着不合时宜的冷清与失望。
张峄的声音仿若也夹杂了寒风冷雨:“换身衣服,你带着兰釉,现在就走。去了长安,直接去找储君说明情况。”
他看向兰釉,带着让兰釉不解的郑重,问她:“跟他走,可以吗?”
“那……润郎呢?”
张峄胸口很闷,几乎说不出话:“以后……以后……我帮你找他。”
他躲开了兰釉期待的目光。
那是一个果敢而有魄力的少年,那是一个不惧艰险、向着心爱的人长途跋涉而来的少年,而如今,无声地长眠在荒山一角,沉默在太平盛世里。
他心爱的女郎沉浮在贵人的酒色里,还在等他。
张峄没勇气说出实情。
没勇气说出这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的死亡。
冷光闪过,剑光入眼,酒肆里众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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