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朝着他和缓而抚慰地笑了——这样清冷孤高的人,笑起来却让盈盈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不怕。”
盈盈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畅意的笑,这笑短促而忽然,可却有一股郁气终于倾泻而出。
他接过了探花郎手里的钱。
从那时候开始,武余淳就知道,他永远不会得到盈盈。他柔软的反抗、懦弱的冷眼,武余淳从来没懂过,可源乾曜懂了。武余淳从来不能做的,源乾曜宁愿得罪人也做了。
那天晚上,源乾曜陪着武余淳又喝了两壶闷酒。
喝酒的时候,武余淳只是笑,笑着笑着却落了泪。他快速抹掉了尚还挂在眼角的泪,问源乾曜:“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
“我最讨厌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敢做。源乾曜,你哪来的胆子?你哪来的?”
源乾曜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从不去贪图。
武余淳自己一个人喝光了酒,抱着胳膊睡在了几上,声音翁翁地说:“你让他住你那儿吧。他在我这儿不高兴,我看着他这样,也扫兴。”
说完,就赶源乾曜走。
源乾曜离开的时候,已是人静时分,他慢悠悠踩着清冷的残影回家的时候,却遇到了盈盈。
他愣住,又和缓地笑了,问:“不是让你先走吗?”
盈盈走到他身边,在微靠后一点的位置跟着他,温声答:“阿郎不是让我买蒸饼吗?”
源乾曜浅笑出声,问:“那么远,真去买了?”
“是阿郎吩咐的。”
源乾曜忽然想,长安城这么多的君子,满嘴的仁义礼智信,却没几个人会跑大半座城,买一个对方拿来当说辞的蒸饼。
他接过蒸饼,说:“确实饿了。”
他们便一人一个饼子,踩着月影慢悠悠往源乾曜那破院里去。
源乾曜想起了盈盈的问题,也问他:“现在吃,明天不怕闹肚子?”
盈盈知道探花郎是在开玩笑,也笑了:“不怕。阿郎怕吗?”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