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愿意去改变,或者说他曾经尝试过想要改变,失败了,之后就一直抱着这种比较消极的想法。
他今年不过三十有八,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再次出仕,在朝堂上做出一番作为,但是他不愿,宁愿隐居在鸿升巷闭门不出。
宝玉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文先生不应该这样暮气沉沉,更不应该被打击一次就放弃尝试。
不过既然是文先生自己的选择,他也没想过主动发表什么意见,当然,眼下文先生主动问起,他也愿意告知文先生他自己的看法:“学生愿意。”
听到这四个字,文先生身子一颤,转过身直直看向宝玉:“是何也?能言之乎?”
宝玉抬眸看他,目光不闪不躲,既然决定说了,那就要说清楚:
“先生,学生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沾沾自喜,放弃追求,就会丧失前进的动力,半途而废,目标落空。
荣国府确实为大明立下过功劳,但是朝廷也曾论功行赏,数不尽的珠宝田地,令人眼红的恩宠和职务。
一门两国公,何等威风。接受了这样的恩赏,必然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荣国府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配不上当日的赏赐。
明知如此,荣国府还紧抓着不放,甚至结党营私,妄图获取更多的赏赐,那当今想要收回,又如何称得上是“鸟尽弓藏”?”
通过这些日子的学习,他其实也能像贾政一样,满口的“之乎者也”,但是他总觉得,想要直抒胸臆,还是种花国的表达方式更适合自己。
“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沾沾自喜……”
文先生的脸白了白,嘴里嗫嚅道。
“没错,荣国府如今的作为就是如此。学生以为,想要避免所谓的“鸟尽弓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弓”做好,而不是一味的依靠当今的“宽慈仁和”。”
宝玉点点头,这也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琢磨出来的结论。
“那如果当今已经确实不需要“弓”了呢?”
文先生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又开口问道。
“那就不做“弓”,做他最需要最看重的那一种,只要体现了自己的价值,让他看重,让他舍不下,让他觉得“值得”,就永远不会有“鸟尽弓藏”的一天。
作为臣子,不能只看自己能为大明做什么,还得要看大明需要自己做什么。”
宝玉目光炯炯的看向文先生。
文先生张了张嘴,想要斥责他的异想天开,想要告诉他这些都是徒劳的,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突然就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