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般时候,忽然从门内又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来,一眼就见了顾二宝拉着那少年的手,不由得心头火起,眨眼间就是小火大火燎原火,抢上一步劈手就把顾二宝的手用力一拉,拆了开来,睁着两个铜铃般眼睛对顾二宝骂道:“你是个女子,怎么一点儿廉耻都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和陌生男子这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他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你这样的没羞没臊地勾引他!你这种没羞耻的人,以后离他远远的,再敢来纠缠,别怪我不给你脸!”
顾二宝拼了亏血地狂放高压电,正在为得到少年的一个笑容而欢喜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时,兜头就被人一顿骂,饶是她脸皮又老又厚,也被这人骂得脸上一阵一阵的潮热起来。满腔荡漾起来澎湃激情登时就化为滔天的怒火,姐的好事马上就要成了,哪个狗拿耗子的敢来坏姐的好事!顾二宝满眼冒火地怒叱道:“你是什么人?关你何事!我吊我的膀子,要你来多管闲事!”
那个人听了顾二宝的话,呵呵地冷笑道:“你吊膀子我自然管不着,和我也没什么相干,可是如今你要和我的儿子吊膀子,你说和我相不相干?我有没有权力管?”
顾二宝听了,方才知道他竟然是谢月亭的父亲谢云奎。一时间有些郁结加恼恨加羞愧,只得低着头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她这才想起来,谢月亭的父亲谢云奎拘管儿子十分严厉,不许儿子在外面混闹。想就此撒手,不过看着这样风流俊俏的人儿,着实是心痒难耐,怎么都舍不得放下;又想要和这个人涎皮赖脸地歪缠一下,不过看着这个人气势汹汹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好象自己只要不和了他的意,就要不客气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小心肝儿直打哆嗦。
谢云奎回过头来,一眼看见他的宝贝儿子正呆呆的站在一旁,还在那里不住的偷眼注视着方才的那个女子,一肚子的火没办法冲着一个女子发泄,便是呵斥自己的儿子道:“你还不快快回去,站在这里看什么!”
谢月亭被他父亲一喝,也吓了一跳,连忙往外便走。谢云奎紧紧的跟在后面,一同走了。
顾二宝眼睁睁的看着谢月亭走了,那颗已经荡漾成了帕金森的小心肝兜头就是一大洗澡捅的冰水泼下,霎时间帕金森就无影无踪,从帕金森转为了寒毒发作,小心肝立马成了冰坨子,怀着满心凄凉,一身寒霜,失魂落魄,脚步踉跄地一步一步捱到马路边上。治疗帕金森的特效药,立竿见影,堪比神迹。
那包车夫阿二、阿福两个人,已经把一对药水车灯点了起来,照耀得灯光四射,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顾二宝却好象没有看见他们一般,还在那里失魂落魄地埋头走着,直到阿二叫了她一声:“二小姐,你要去哪儿?车子在这里。”
顾二宝正在那里魂不附体,黯然神伤呢,突然听到车夫叫了一声,方才猛然醒悟,讪讪地坐上车去。
到了公阳里,跑上楼去连衣服也不换,一头栽倒到榻床上,咳声叹气的,怎么都觉得不自在不痛快不爽利。
那些丫鬟婆子明知道她的心事,不过大家也不好说什么,都是静悄悄的干自己的事情。
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起打茶围的客人。顾二宝哪里有闲心出去应酬,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谢月亭,一叠声地叫传话的人出去和客人说:“先生有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那些房间里人听了顾二宝这般怠慢客人,大家都有些不满,却又因为顾二宝是自己独资开的书寓,他们这些人并没有份子,也不欠他们什么债,没有话语权,不好说她什么,只得由着她。
幸好这几个客人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听见二宝有病,便就不再打扰,转身便都离去了。
这一起客人刚刚走了出去,接着又听得楼下的伙计高叫:“大人上来!”
楼梯上靴声橐橐的又走上来一个客人。
几个婆子、丫鬟听得伙计叫了一声“大人上来”,大家都眉花眼笑的迎上前来。
一个丫鬟阿招去叫顾二宝道:“先生快点起来,潘大人来了!”
顾二宝正在欲求不满,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抗议饥渴难耐,马上就要成了饿死鬼的时候,这些没眼力见儿的几次三番地来打扰自己,烦上加烦,烦的恩次方,神烦!翻了个身子,将屁股送给了阿招,意思是你要识趣就赶紧滚蛋,没见着姐正因为欲求不满烦着嘛。
阿招叫了两声,见顾二宝不理她,便发起急来,走上去推了顾二宝一把道:“先生起来了,等会儿潘大人要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