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喆道:“如果是受了一夜惊吓,又被饿了一整天,其后但凡发出点声响都会被揪出去处死,这样的平静便也不足为奇了。”
在季喆说话同时,梦朝歌睫毛随风微颤,剪水双瞳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就算眼睛酸涩得不行,也仍执拗地想看清什么。
梦朝歌很确定自己是在看实情实景,眼中所见却像是一副静止的画。
偌大马厩中狭小一隅,共有五个人。
有个妇人怀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幼儿,颓丧地坐靠于背后的木柱上。
对方抱孩子的动作并不仔细,只用左手环箍在右臂上,右手则垂落一边。
孩子被这样箍着,头还朝后仰着,想必没法舒服地睡着。
但妇人却毫不在乎,也许对方也希望怀中的孩子能扭动起来同其抗议。
妇人右手边是个赤着大半身子的庄稼汉。
那庄稼汉十指交叉抱着乱蓬如鸟窝的头发,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庄稼汉正对面,侧躺着个头发花白,身形干瘦的老人。
老人像是抱媳妇般紧抱着用以收集马粪的木箱。
竹棚搭盖的马厩,避雨还马马虎虎,要说遮风可太过欠奉。
一夜寒凉至今,无所依凭的老人盖因此才将那木箱当作烤炉,痴望着从中取暖吧。
然而老人后背的起伏又缓又微弱,好似微风中的残烛,随时熄灭。
庄稼汉右手边还有个两鬓霜白的老妪。
老妪双眼凹陷,眼眶却又有些发肿,应是精神不济和流泪过多所致。
微微佝偻着身子的坐姿,竟是五人当中稍有些生气的。
在梦朝歌视线驻留在对方身上时,老妪也正好瞧了过去。
本该老眼昏花的老妪竟是看清了远端之人,两边眼角不由自主地淌出了两行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