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寒风吹过周遭,顾月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冷了。
茅草盖的屋子年久失修,好几处都渗着雪水,屋子里除了三个比人还高的书柜,和装的满满当当的书,就只剩下一张桌子和一张床铺。
桌上的书翻了一半,床上的被褥半敞着,似乎还带着余温。
顾月清惊讶看了看朱先生,有些不解。
村里读书的孩子虽然不多,但也有七八个,没人一年一两银子的束脩,满足温饱绰绰有余,怎么会……
两个孩子并没有察觉到顾月清的神情,欢欢喜喜跑到书柜前,仰头看着比他们高了一半还多的浩如烟海的书籍,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先生家的书真多啊!
“你们做,我去烧点热水。”朱先生并不在意,只是转身要去烧水。
因为房里放满了书,所以灶房在外面,烧水也得到外面去。
“不用了朱先生,我们不渴。”顾月清婉拒道,她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朱先生,你平日里不是住在书塾吗?怎么会?”
朱先生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看向正盯着书柜的两个孩子:“书塾是村里人凑银子盖的,我住着不合适,除了教书的时候,我都住在这里。这里也很好,我住了也快四十年了。”
朱先生年轻时也曾埋头苦读,年少中举后他也以为自己能平步青云,成为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
可从十五岁中举到三十岁,他竟然还是举人。
镇上的豪绅贵族们也断定他不会有前途,渐渐跟他断了来往,甚至有人骂他穷举子,一辈子都是举人。
他一人在镇上待不下去,只好回到了村里。
村里人不识字,把读书识字当宝贝,所以对他也是毕恭毕敬,还特地盖了学堂。
久而久之他也喜欢上了村里的生活,一待就是四十年。
也曾有人给他张罗过亲事,可朱先生心无旁骛,全都不了了之。
对年来他一直一个人,除了学生,就只有这满屋的书。
“孩子们的束脩大多都用来买书,圣贤书好,读了书能清醒。”朱先生呢喃道,随即又苦笑,“科考并不容易,穷人家的孩子耗不起,不如把束脩定高了,也省的浪费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