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前看来,桓温的目光显然是落在了建康府内,而不是遥远的邺城,而且以现在荆州内部的局势不定以及两淮双方势力分布的犬牙交错,桓温也不见得有胆量带着家底去北伐。
杜英叹道:
“余曾笑话之前那些人,是为了自己在大殿上的位置而北伐,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余也要为此而北伐。”
“不一样。”谢道韫柔声说道,“在妾身的心中,夫君和他们不一样。”
“但是天下人、后来者,可看得清楚?”
“夫君真的在乎么?”谢道韫反问。
杜英自失的一笑。
是啊,我这个后来者,来到这大争之世,就是为了改变些什么。
我来了,我做了,我改变了。
是遗臭万年,还是流芳百世,这重要么?
来此一遭,本就不为世人如何看我。
而为了:“我作为一个先知先觉的后人,能为世人做什么”。
哪怕就算是自己失败了,杜英也相信,仍然还会有关中新政推行下去,仍然还会有关中书院开设下去。
已经被改变的制度、已经被开启的民智,就是燎原的火,烧起来了,就无法扑灭。
就算我失败了,科举制也不会延迟到百年之后再诞生,想要铲除世家的人,也不会到了隋唐才觉醒。
世家也会从此之后不敢再对百姓欺压太狠,不会一直恪守如今的高低贵贱,而是也会想方设法做出一些变革以迎合风潮的需要。
不管我成功还是失败,这个世界都会更快的改变。
不是因为世家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我来过。
杜英突然笑了,笑出了声。
谢道韫静静的看着他,虽然她被吓到了,可是她总感觉,夫君笑得很畅快。
他大概是想明白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