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作者:七月新番 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吃过饭拜别西安侯后,张敞回到了戚里的家中,才进闺房,就听到妻子嗔怪的声音。

“夫君,都怪你。”

贯氏回过头,却是一双歪歪斜斜的黛眉,以及撅着的小嘴。

这个诗书传家,从小规规矩矩的女子,才半年功夫,就被张敞调教得会撒娇了。

“天天为我画眉,妾都不会自己弄了,今晨你不在,妾就把眉,画歪了!”

……

而另一边,送走张敞后,任弘却只穿着足衣,兴奋得在空荡荡的书房里踱步。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在为找到了《左传》这个皮相极佳,里面却仍空空如也的古董花瓶而欣喜。

如果说《春秋》是陶土,那么公羊、榖梁、左传就是陶土烧制的不同花瓶。

白陶的瓶,彩陶的瓶,还有左传这个号称年代最久的黑陶瓶——也有人说这黑陶是伪造,根本不是孔子坟前的土烧的!

外表看上去都是瓶子,至于里面装着什么,就不一定了。

公羊派那瓶里,最先时装着支持汉武帝的大复仇、大一统的醇醇烈酒。可如今却已变了味,换成了废盐铁、复和亲。盐铁之会的急先锋,便是这群公羊后学,最出名的就是那桓宽。

榖梁派瓶子里的酒就更保守了,毕竟

是出自鲁地的儒生啊,对外部世界丝毫不感兴趣,渴望关起门来以礼为治,对恢复周制念念不忘。汉朝后期一塌糊涂的改制,以及王莽那梦游般的复古,肇始于榖梁。

但谁能想得到呢,儒生复古的历史任务,最终竟落到了如今虽然式微,数十年后已经被塞满了私货,开始大放异彩的《左传》身上……

作为后世来人,好歹是历史系的学子,任弘对这时代很多细节不甚明了,但在大势上,却有清醒的认识。

“隔壁霍光这样的权臣,哪怕再权倾朝野,其权势不过一二十年,人去政废,连家族也荡然无存。”

“哪怕是刘汉的皇帝,强势如汉武帝者,也就在自己活着时能施加影响,一旦死去,即便挑了好的辅政者继承人,先前的一切也随时有被推倒的可能。”

秦始皇帝曾对儒家强硬打压,但陶瓶儿摔碎了一个,又冒出来十个,野火烧不尽,反而加深了他们的倔强。刘邦曾对儒士置之不理,可他们依然顽强扎根在关东乡野,藤蔓一点点向着长安生长,最终在自负到以为自己能操控一切的汉武帝手中,成为了官学。

皇帝和儒生,究竟是谁在利用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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