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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绝不存在于玉京城的深巷里,那位指引众人离开乾元学宫的老者,手把铜壶,戴着斗笠,雨滴从笠沿滴滴落下。
“此地并非现世,只是书中世界。”老者对面,李观棋淋着雨,仰头看天。
“其实,书中也本来没有世界,只是因心而化,造出了一方世界。”痴愚哑童低下头,与老者对视,“若有人心中装的是佛,在这见的就是佛,装的是道,见的就是道。不过,既然是心中世界,一旦看破,便几乎能随心所欲,我若要躲雨……”
他伸出手,握住了一柄凭空出现的油布伞,遮住头顶。
“亦或,我虽生来是个哑巴,在此处,也张口能言。”李观棋的语速很慢,不知是因为生涩,还是想再多体会一会儿说话的滋味。
老者打量着李观棋,啧啧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又摇摇头,“不过,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你精研术数,本来,在这灵书中,破去你心中疑阵,便可以更上一层楼,可你却,可你却……”
他加重语气:“可你寻到了这里来,想破了这一方世界!此世界虽是由心所化,却是灵书捏造出来的,你要破解这一方世界,可不就是要破了灵书!你可知灵书是谁留下的?是阴胜邪!你不过区区小儿,怎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虽聪慧,却太固执!原本该得一份机缘,眼下呢?反让这灵书成了你的执念!”
斥责过后,老者又叹了口气,对李观棋摆摆手,“好了好了,你走罢,切记聪明过头,反成庸人自扰,日后莫再如此执着。”
哗哗!
李观棋忽的听到一阵翻书声。
“等……”他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便眼前一黑。
黑暗中,只见一部古书被猛的合拢。
但不知是否有意,快合拢时,又忽地慢了一分,叫李观棋瞧见了最前边四个字。
“大哉乾元……”
……
李蝉睁开眼,耳边钟罄声声,前方,十二部灵书斜陈玉匣中,十二铜人捧着青荧灯火。
他低头,手里攥着一页纸,纸上仍是那幅众生图。
画过的妖已不计其数,这却是头回画了这许多人,李蝉看过一眼,把图收入袖中。
他身边,诸生都站在观礼台下,黄粱一梦。
李观棋就在左侧几步外睁开眼,李蝉再见这小哑巴,向他招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