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尾金鳞冲天而起,又循着另一缕气机,化作丹顶鹤,展翅排云。
日出似火,鹤飞云海之上,又敛翅飞入万里朝霞中。
朝霞涌动,于在山崖上凝成一铢丹砂。
丹砂随雨水入江,流入宫渠,染红落叶。
宫女拾叶,拔下发簪,在叶脉间雕琢诗句,凉风吹来,抬头一望,前方碧叶接天,芙蕖映日……
李蝉循着那墨中气机,似乎看尽了世间至红之物。
良久,他回过神来,盯着掌间墨块,喃喃感慨。
“这块墨里,竟整整凝聚了九九八十一种惊人气象。不过,拨动天地间的气机,这是种道后才能有的手段,可我看那墨仙人,却不像修行者。”
“我原以为制墨是小道,不成想潘谷竟能做到这地步。”笔君写道:“他身无法力,却凭借外物勾动气机……”
“左道旁门也。”李蝉笑了起来,虽种道已久,却好像看见了同行,“笔君,我用这墨,必定能为你画成人身了。”
“用那紫玉光即可。”笔君写道,“这块桃都殊为难得,留下收藏吧。”
李蝉却把听潮石砚拉到身前,将桃都墨放进去研磨起来。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为笔君你画人身,可节省不得。”
那笔锋一顿,一勾。
“也好。”
砚中墨水渐盈,蓄满半砚后,李蝉小心收起剩下的墨块。
推窗,迎着冷风镇定心神,排除杂念后,便铺开一张玉版宣,临着一窗小雪,捉笔,蘸墨。
……
笔毫一动,李蝉闭上眼,他是执笔人,又随笔而动,再次窥见那天地机杼,循着错杂交织的蚕线,在风声雪影里,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
那男子紫衣青绶玄冠,坐态疏狂,李蝉执笔勾勒这道身影,心神逐渐衰微,画出男人的眉目时,又有了不支之兆。
墨仍饱蘸在笔毫间,便在此时化作缕缕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