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就听万春流说过,小鱼儿跟十大恶人学了一肚子整人的本事,在恶人谷时就曾上蹿下跳专以整人为乐,谷里人人几乎都吃过他的苦头。当时仅凭耳闻的确难以相信,但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深切的领教了他的本事,也不由得不信了。
那孩子精通易容,脑子转的又快,懂得审时度势,演技更是不错,只要不把自己暴露在明处,绝对吃不到什么亏。他如想按他的计划来算计江别鹤,定会易容打入那个小团体的内部,摸清楚那群小人的各自弱点,加以利用。他在恶人谷长大,对人心之恶的了解胜过任何人,所以也不会轻易结交值得相信的朋友,若想让人陪他布局,只有坑蒙拐骗用些小手段,如此一来,盟友随时都会变成敌人,不确定性太高,很难得将棋下至最后。
我并不清楚小鱼儿现在会扮成何许模样,不想惊动了江别鹤,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他收网。
守候在段家附近,密切注意着来往的所有人等,看到荷露出门自己采购食物;看到花无缺陪铁心兰出门逛街;又看到两个气派而尊贵的公子单骑而来,在段家呆了半天,便与江别鹤一起乘车而去,前呼后拥好不热闹;还看到罗家的兄弟鬼鬼祟祟趁夜潜了进去,没多少时候又潜了出来;更看到黑蜘蛛飞檐走壁,身形隐于黑暗当中,再不曾出现。
短短两天,我藏在正对段家大门的一户人家,寄身阁楼,居高临下,把一切都记在心里。来去的生面孔熟面孔不少,却不能肯定小鱼儿是否混在其中。直到这天入夜,忽见数道黑影从段家内悄悄出来,展开身形便往城西去而。
这些人,大半夜一身黑衣蒙面,又赶得这么急,还带刀带剑,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心里起疑,跟了上去,却见这些人在西门外稍稍停留了片刻,竟等来了百十号黑衣人蒙面之人,各个背着□□,看样子,绝对是打群架无疑了。
守在远远的树梢,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听一人说道:“都到齐了吗?”
声音一出口,我暗暗心惊,江别鹤这混球扮成这样,又集结这么多人,别不是看穿了小鱼儿的戏码,上门算账的吧。
拳头握紧,手心润湿,出了一把细汗,听到那些人报了个人数后,江别鹤什么也没说,直接便带人往前赶去。
继续跟着他们,一直来到西郊外的一座孤零零的破祠堂,也不待江别鹤吩咐,那些人就自动分散,各自为营的将祠堂团团围住,□□戒备,皆指向祠堂之内。接着,江别鹤带了四个人亦躲藏进了祠堂外的阴影,也不知是在等候谁的出现。
时间渐渐过去,抬头看看天空,明月无暇,掩盖了星的光芒,却在月之东有一点微微的荧光在漂移。那一点光,是段薇秀点的天灯?慕容九已经送到段家了?
低下头,再看看四处埋伏的黑衣人,猜想小鱼儿为引出他们而编出的故事,忽闻远远传来车轮滚滚的声音,间杂女子的泣声和驴叫,好像是冲着这祠堂的方向而来。
我屏了呼吸继续等待,只见大路上缓缓驶来一辆驴车,车上装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旁边围了五六个披头散发,穿着麻衣孝服的乡下妇人。
这又是什么状况?
我奇怪得目送这群妇人进了祠堂,只闻堂内哭声大作,响亮地大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哭声拖沓,抑扬顿挫,简直就是唱腔,只是唱腔内的地方特色太过浓重,川味不似川味,杭味不似杭味,粤味不似粤味,离远了很难的领会其中的意思,听了个大概,好像又是什么分家不公之类老掉牙的故事。
这些妇人深夜拖个棺材到此哭闹,实在可疑,不知道跟江别鹤来此的目的有无关联,只能耐着性子看下面的人表演。
那些妇人哭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唱腔渐渐变成了激烈的争吵,然正在此时,江别鹤与四个黑衣人从阴影当中现身出来,在祠堂门外立了片刻,便掠进了大门。可奇怪的是,那几个妇人的对骂丝毫没有因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减弱,相反声音还更大了。
我在树稍上抄怀看戏,眼见对骂声中,阴影当中的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往祠堂靠近,由于移动得实在很慢,是以脚步悄无声息,间或林中风声呜咽,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心里大概有了个谱,知道江别鹤来此大概就是为了那几个妇人,不论对方到底身份如何,瞧他这埋伏的里三层外三层,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捣个乱,使个坏,看他该要如何应付。
我随手摘下几片树叶,碾碎了揉成小团,扣于指尖,看准了那些黑衣人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身影,运力弹去,无声无息当中便将人击昏。
夜晚的树林阴影太重,外人看不到埋伏,便连埋伏当中的人也看不清彼此。我一连点昏十多个人,竟无人发觉,索性转移驻点,一棵树连一棵树的跃过,围着祠堂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