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天夜里,驿馆中的他又得了先生送来的纸条,提醒他「稍安勿躁,骄敌之性」,才让他蓦然明白过来。
对哦,他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军,而父皇如今,真的还信任薛镇吗?
若信任,又怎么会削去他的将军之职,还派他来监军?
即便父皇为保皇家颜面,不承认血诏的事情,但薛镇不奉诏的行为,哪个帝王能忍下呢?新
父皇暂时不动薛镇,是因为北疆新有大捷,攻占了城池,不好动而已。
薛镇是个好将领,但大昭能打仗的将领,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如此一来,岂非自己越惨,越能坐实薛镇拥兵自重?
于是乎,他才会和齐芷青厮混了好些日子,还在城北的瓦舍里出入了几日看热闹,做出个混不吝的模样,但早已暗中让人去监视着镇北军营和将军府,联络沟通。
只是他虽然自以为得计,但此刻因着被薛镇勾起了恼意,那之前因不得进军营而引发的怒气,便是成倍涌了上来,才会那般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谁知薛镇竟然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镇北军军纪果然依旧严明,才能在这等时候,得了殿下的夸奖,末将必然也要褒奖他们才是。」
萧宁宸被薛镇打蛇上棍的本事,震惊到了。
我不是!我没有!谁夸奖他们了?
我明明是在生气!你看不出来我生气了吗?
可薛镇那双明亮且柔和带情的桃花眼,抬头看向他的时候,清澈见底,仿佛真的不知道他生气了似的。
和以前自己见过的薛镇,全然不同。
萧宁宸对着那双眼睛,忽得明白了庙堂上的老大人都觉得薛镇难缠的原因。
也明白了先生对他的忌惮。
更明白了原来今天之前,薛镇对他的冷淡,少言寡语,客气疏离,不过是——
看不上他而已。
想通了这个,萧宁宸心中的怒火反被冷水浇灭了。
原来如今,他才成了薛镇得用心对待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