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萍 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杨钊看着好笑,抽了一迭纸给他,顺手帮他眼角也擦了擦,问:你酒精过敏?

陈舒义摆手,示意不妨。

杨钊说:搬到外面熨吧,这一熨还不知道什么味道。

陈舒义说:外面没电。

杨钊去绕了一圈,问:这个门开不开?

陈舒义一看,库房一面有扇小门,锁死的。外面连着个不大的老戏台。飞檐和柱子前两年修了,从楼下的园子里远远地望上来,挺有意思,只是平时没人上去。开了这个门,把电线扯出去,倒是够长。

陈舒义说:晾衣服不好看,熨衣服也不好看。

杨钊不理他:站里面点,谁看你了,你又不是衣服,桃红柳绿的。

陈舒义没办法,说:有钥匙,我去找找。

太阳朝西的时候,陈舒义已经破罐子破摔,把两架子收拾停当的戏服都搬到外面去了。

杨钊说:这不是给你们的场子预热吗?人家一看,哎嘿,戏台开门了,行头挂出来了,心里就惦记了,这是要唱戏了嘛,啥时候唱啊——隔得远,人家也看不出你这衣服是新的旧的,谁家剩的,人剩的狗剩的……

陈舒义去架子上扯了一件褶子,正往身上比,听他越扯越贫,抬了眼看他。

杨钊手里正掂着剩下的红星扁瓶子,立马闭了。

陈舒义一点表情没有,又垂了眼去扯袖子,说:你剩的。

夕阳把阑干抹了一层金色,他们和五颜六色的衣服一起,坐在小藻井投下的阴凉里。杨钊仿佛看见陈舒义眉眼弯了一下。

那件褶子,湖色下摆绣一支梅花,小生经典爆款。

后来祥园的场子意外地上座,再过了两年,居然拨了专项给他们添衣箱,陈舒义做了一身群青绣白玉兰的,同色同花的方巾,特别衬人,拍照展演都往外穿。但是,杨钊一直记得那天下午,陈舒义站在尘封的老戏台上,把两人费九牛二虎之力收拾到能见人的箱子底往身上比,那么好看的一个人,穷开心。

杨钊心情突然就很美丽,顺手摇摇瓶子,拧开盖,仰头,一口闷了。

低头发现陈舒义瞪眼看着他,一脸“你没搞错吧”。

他只好问:你……还用?

陈舒义恢复淡定: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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