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陆无咎。”
并不冷沉的嗓音,却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送傩猝然抬眼,对上那对明利又静止的眸子。
这位便是林胜男反复念叨的陆大人。
林胜男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迟到,结果上司视察第一日,她便被抓了现行。送傩做暗卫独行惯了,对官场的规矩一知半解,眸底罕见闪过一缕着慌。
暗忖:是该先听大人示下,还是主动认错才好?可,又不是她让别人来找她,何错之有?
盘算间,忽想起自己还站在比陆大人高两层的台阶上。
送傩连忙走下来,陆无咎莫名扫了一眼这个有些发讷的新丁,拾步上阶:“进来。”
送傩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大人身后。
始才发现,此人身量极高,她要仰起头,才能看见他发顶的乌骨簪。
非但如此,当陆大人一步踏入衙堂大开的雕门,送傩以武人的直觉敏锐感知到,他身上气场一瞬暴长,威冷之势如地簟四角的四只镇兽,将一堂空间之内凡人凡物,尽数镇住。
分明不著公服,那身灰黯的衣袍却犹如一霎那以金针簪渡了一层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自然也镇住了堂内分两列而立,等候着掌司到来的女捕们。衙门里每个人都具服整肃,腰悬雁刀地肃立,用一种敬崇眼神看向陆大人,又不敢久视,颔首齐齐抱拳:“掌司大人!”
见礼罢,有些人的余光不由瞄到跟在陆大人身后的那姑娘身上,暗自倒抽气,替她担忧。
林胜男更是绝望地闭了下眼,心说完了完了。
陆大人对入选女捕司的人有一套严格的要求,哪怕已通过公孙捕头遴选之人,他若不满意,一句话便给踢出去,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送傩却是终于想到方才她落下了什么——掌司自报家门,她那时便该见礼的。怪就怪她还是心志不坚,看见那个人突然找来,哪怕已无情意,多少被扰动了心神。
她忙抱拳道:“见过掌司大人。”
小小的一声,在平静的大堂中尤为明显。
陆无咎目光俯下,简洁的两字:“解剑。”
送傩闻言面色微变,五指下意识收紧剑身。
死士至死不离剑,此剑便等同她半条性命,就连睡觉,剑亦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