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街拐角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一双角鹰般的漆目盯着这处。
男人穿着一件灰色衫褂,相貌平平无奇,唯独那双过于丰神璨亮的眼眸,好像是后按在那张过目即忘的脸上似的,透出一派格格不入的,威严。
本能地让人产生畏意。
然这样一片不容忽略的气势,以送傩敏锐的觉感,方才竟半分都未察觉到他的气息,更别说听到任何脚步声。
不知他是从何处出现,又是从何时起便在那里的。
宣焘也看见了此人,仿佛是突然一下子冒出来的,直觉古怪,皱了下眉。
男人平静地走过送傩身侧,目视宣焘,“阁下是?”
开口,声音也如他给人的第一眼一样平淡无味,夹杂着少许不纯正的南音。
宣焘不知他身份,神情带着被打扰的不悦,阴沉不语。却是后头那两名京兆府侍卫赶过来,一改对宣焘的疏离态度,躬身恭敬对昔日的上峰道:“掌司,这位是宣四爷。”
送傩听到“掌司”的称谓,心里咚地一声,靴底下意识错开一步。
不会这般巧吧?
男人眸光微侧,很快转回,背手慢慢哦一声,“四爷。”
上京城能被称为宣四爷的,只有一家,别无分号。他三年前回京,此前不识,今日初见,男人神情无变:“四爷大驾光临,进门喝杯茶?”
一副随口寒暄的主人家口吻。
宣焘看他一眼,又抬头瞟一眼衙门口的楣匾,管他什么掌司不掌司,懒得与他兜搭。
转头望向送傩,见她颔头不语,与方才的冷硬无情叛若两人,他心里有些发梗,又一想,他若想在今日于这公门之地与她谈出个结果,恐怕使她为难。
只得道一声,“待你下值,我再来找你。”
送傩不应他,得不到回言的宣焘舔了舔后牙,余光掠过那灰衣男人,只能暂且离去。
知道了送傩在哪,他总有办法哄她回到身边。
*
宣焘走远,送傩低垂的眼帘中现出一双灰色靴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