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皇帝与陈王之间的尔虞我诈,他恨他们为了那一点权力视人命为草芥,他恨皇帝没有及时相救,他恨营中部下的背叛……可是他最恨的,是自己。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时诩抽了抽鼻子,一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一手抹了把布满热泪的脸,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忽然,敲门声再次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时诩揉了揉眼睛,想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夜里又在刮着冷风,便闷声道:“母亲,我不饿,你早些去休息吧。”
敲门声停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女子阴沉的嗓音:“是我,开门。”
时诩身形一愣,他听出了景聆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
时诩抓着信纸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想都不用想自己现在定然是狼狈至极,他不想自己这副模样被景聆看见。
景聆向来不爱等人,偏偏这夜里还冷,里边一点儿声都不给她,她便更加不耐烦。
景聆紧抿着唇,又拍了几下门,催促道:“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快开门!”
时诩朝门口瞟了一眼,依旧没有一点要起身的势头。
景聆火了,她道:“时诩,你不开门,行,有本事,你这辈子就待在里边,再也别出来了!什么男人啊?有事没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姑娘都比不上你娇气。”
时诩看着小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喉中轻哼。
激将法,他可不会上当。
时诩刚收回目光,门口又传来了几声咳嗽声。
时诩摁着地的掌心倏然一紧,外面的风声像是恶鬼掠过人间,凄厉而尖锐,茂盛的枝叶被风掀地四处拍打,婆娑作响。时诩光是坐在里面,就能想象出景聆消瘦的身躯在外面有多么弱不禁风。
时诩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终于还是起了身。
景聆用帕子捂了捂嘴,身前那道怎么也叫不开的门终于在此刻发出了声响。
景聆心里顿时闪过了一道光亮,她抬眼一望,那门也只是怯生生地开了一条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