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君上选派王司史您过来是对的。瞧您这气势,这命案到了您手上何愁不破呢。”张烟杆是与卫如峥一道儿的,在向王司史传完君上口谕之后便带着人与王司史一行人一块儿过来了。此刻见到王司史几句话镇住了场面,他忙给人家夸了几句给人家戴了顶高帽。
“张公公过誉了。”
一番寒暄,几人分头行事。
张烟杆惯会察言观色,知晓君上的心思之后,到了诗社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去找孙袅袅,企图对她细心安抚一番。
找了一圈,他是在花房寻到的孙袅袅。
一室的花香中,名贵的花卉早已因着此间的变故而被糟蹋得零落不堪。而那不远处的地上,那个被砸死的花匠的尸身还静静地倒在地上。而这一头的孙袅袅,正颓然地坐在角落里,膝盖曲起,脑袋埋在膝上,用双臂将自己紧紧地圈住。那般受伤的姿态,瞧着竟让人觉得无比心酸。
“天可怜见的!孙三小姐,这血淋淋的场面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受得住!可不敢再待在这死了人的地儿了,您赶紧起身,奴才带您出去。”
张烟杆当即便疾步过去,急得想要去拉她起身,却又怕更加剧了她的惊惧,手竟没敢去触碰她的手臂。
无论是被花匠用强,还是将花匠砸死,这都不该是她这样的贵女能承受的。这两样随便一样拿出来都能让人吓破胆,且她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齐刷刷赶来的贵女们撞见了这一幕。即便她没有发生什么,在这些人眼中,在世人眼中,她也已经不洁。
这般的情形,当真是无奈又无措。
见孙袅袅依旧埋着脑袋没动静,张烟杆急得去训一旁木头桩子一样杵着的两个婢子:“你们是怎么伺候你家小姐的!护主不利竟让三小姐给了人可趁之机!如今三小姐受惊后犹如惊弓之鸟,你们竟不知安慰,也不扶着她离开。就这么放任三小姐与这等歹人的尸身待在同一处!回头仔细伯爷剥了你们的皮!”
那俩婢子一个劲摇头,可却又屡屡被张烟杆抢白了话,一时之间竟解释不得。
最终还是那将脑袋埋在膝头的孙袅袅抬起了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对上张烟杆恼怒关切的视线,打断了他对她婢子的发火。
“张公公误会我的婢子了。今日若非她们忠心护主,我必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儿感伤。”
张烟杆见她纤弱的身子还发着颤儿,忙安慰道:“孙三小姐,此事君上已然知晓。他必定不会让您就这般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如今王司史已经带着人过来,以刑司局之能,必是能将此案查清,还您一个真相与公道。”
他自以为已然委婉地将周钦衍在意她的事儿道明,算是卖了这位孙三小姐一个好。只不过眼前的这位主却似压根没有留意,只是淡淡道:“此案不难查,倒是辛苦张公公和王司史跑这一遭了。”
女子面容憔悴苍白,发丝黏在脸上,更显出几分弱不禁风。只不过她那语气,却无端给人一种哀怨之感。
张烟杆自认为自己是懂她的。人家这是哀怨君上没有亲自过来呢。
只不过这一点,他也是没有料到。
这位三小姐经历了这么一遭惊心动魄的事儿,君上却只派了人过来调查,又让他和卫如峥过来盯着,君上自个儿却没有出面,也不曾亲自过来安抚受伤的孙三小姐。
哎,即便是为了三小姐而安排了人过来调查处置这一切,自己不现身,总会令三小姐失望的。三小姐刚经历伤痛,若再知晓此刻君上竟还在陪着另一名女子,这不是往三小姐伤口上撒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