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屋里传出火镰打火的声音。
嘎吱,摇椅停住了,老头拔出那根当做簪子的木棍搔了搔头,“阿泰啊,咱家瓮里是不是没有水了啊......”
“哗——”锅里注了满满一盆。
“呵——欠,”老头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牙,“哎呀,是师父记错了。阿泰啊,咱家缸里没有米了啊......”
“沙——沙——”白米下锅。
少年拎着兔子钻出门外,望着还没睁眼的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师父啊,我看您今天的每日一卦应该是坤外火内,诸事不宜才对吧。”
老头一捋胡子:“哈哈哈,阿泰今日真是长进了,正是此卦!”
“师父,这些说辞我都听了好多年了,您这是懒病又犯了。今日我去襄州城取药,要是路上耽搁两日回来晚了,您怕不是要修成辟谷了。”
“呃,啊......为师早就修至性灵合一之境,几日不食,餐风饮露也是无妨的。”
“今日打了只兔子。”
“好徒儿,快快烤来!”
老头一翻身,竟灵巧无比,几步就跨到了阿泰身前。
叹一句师命不敢违,阿泰摇了摇头,也不管面前喜色形于外的老头,自顾自拾掇手里的野兔。
放血,剥皮,拆骨......一番忙碌后,桌上摆了两碗米粥,一盘兔肉,外加一碟咸菜,老头拈起一条兔腿大快朵颐。
少年抿着米粥,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老头:“师父啊,记得七八年前,您还是束发的,平时更是常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怎地现在......”
老头一瞪眼:“还不是因为养了你,为师连玉簪都当了,束的什么发!现在嘛,为师年岁已高垂垂老矣,不以筋骨为能,一些活计自然弟子服其劳,你不伺候谁来!唔,这兔肉吃着发柴啊......”
阿泰缩头,只捧着碗吸溜,看着师父把整只兔子吃了个七七八八,吃的面泛红光。
这哪里像是垂垂老矣。
吃完的师父用大袖一抹嘴,又躺回院里的竹椅。
老头扯了扯腿上的毯子,扭头看着屋里洗洗涮涮的徒弟,忽的心血来潮抬手掐算几下,不由得拧起眉头。
他从怀里摸出六枚摩挲的呈紫金色的铜钱,随手掂了掂,顿住,又定睛望了望屋里,轻叹一口气,点点头,把铜钱往旁边桌上一撒,随即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