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她的家人平安,那么自己的呢?自己的家人呢?
没了自己作质,他们该怎么办?
她抓住帐钩,想撑起身来质问,可她业已死了大半,扎挣半晌,只能倒回在床上,颓然的从那片帘幕豁开的一线光景里瞧着南桐。
她知道。
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她想留着这口气想再看看爹爹,再躺在母亲怀里,想再听他们再亲昵昵唤她一声‘囡囡’,听他们说——
‘囡囡又瘦了。’
‘囡囡在宫里头吃苦了。’
‘知道你要回来,母亲侵早就起来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栗子糕。’
……
可是都不能够了,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都散了,她回不去章府了,看不见嫂嫂即将临盆的侄儿什么样了,也看不见爹爹同哥哥们下棋时撒赖的嘴脸了。
只有南桐的哭声,像隔了宇宙洪荒,万千年的时光,凄绵哀长的,穿云裂石的传过来。
“天杀的贼贱才!竟敢在嬢嬢灵堂上打盹!”
伴着这话,脸颊剧烈的痛起来,是人扇来的耳刮子!
雎宁猛地睁开眼,“放肆!”
这一声喝,喝得石破天惊,喝得眼前司宪狠狠一愣。
但愣过之后,司宪那张脸扭曲了起来,抡起袖子,操起胳膊便是一掌劈下来。
“区区个掌灯的宫女,还敢对我大喝!”
雎宁被扇得脑子发蒙跑马,司宪的声音也仿佛隔了层水雾,嗡哝哝,迷滂滂。
这时有风吹了过来,捎搭着司宪凄厉的声调,涌进雎宁的耳朵。
“嬢嬢呢?嬢嬢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