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家面儿说,哦,我给你穿小鞋了。
傻子才干出这事呢!
可是,就这么回,凭她对万贵妃那谨慎,跟针鼻儿一样细的心,只怕人家不得信。
遂雎宁身子一挫,狠狠挫到了地儿,因隔着一层栽绒毯,身子颤得悄无声息。
“皇城司,皇城司的那些人都是疯子!他,他们把我扽上刑架就拿了刀霍向我,那么长的一把刀,那么长……奴婢都快以为自个儿没命了,要不是贵妃娘子来得快……”
这话,真也真,假也假。
全赖她的一念之间罢了。
万贵妃佯佯抬了眉梢,恍惚是信了她的话,语气怅惘了起来,“昨个儿我走时,瞧你倚着廊下熟睡,念着你替嬢嬢守灵劳累,便没叫你起来。没想……都是我的一念之错,我应当叫你起来的,这样,就不必出这等岔子,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对不起你,这才叫了殿前司将你从皇城司捞了出来……”
一通昏说乱话,雎宁不是没听出来,但她不是那个寿头活孙,万贵妃要这个台阶,她给搭就是。
更何况,她的伤是真的疼啊。
每一次喘气,每一次说话,都能把她的五脏六腑拽得抽抽的疼。
雎宁咽了咽似乎要涌出血来的喉咙,深深伏惟下去,“贵妃娘子恁般宅心仁厚,替奴婢着想,真真折了奴婢的草料,奴婢感激不尽……”
说不下去了。
不止是因为面前这人是自个儿对家,斗了这么些年,恨鼻子恨眼的恨惯了,说不出什么好赖话来。
更是因为喉咙又痒了,止不住的,雎宁剧烈咳嗽起来。
座上的万贵妃大抵是不忍见的,哀哀地叫人捧来了盏,“先喝口水罢!瞅瞅你这可怜相哩!”
雎宁想说真瞅她可怜,就放她回去躺着罢。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她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被人恭敬喊着嬢嬢的孝慧皇后了。
她而今不过是仰他人鼻息生活的区区掌灯罢了。
主子有什么令儿,她只有唯唯诺诺听着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