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年把妹妹的辫子重新扎了一下,又嘱咐道:“在饭点前回来,不许在别人家吃饭。”
“得嘞。”
囡囡应了一声,连蹦带跳地跑了。
陈景年进屋挂上兜子,从被子里端出一个盆来,掀开高粱杆扎成的盖帘,拉出一簇面筋来,这是他早上发上的棒子面。
撒了点面碱,揉匀后又醒发了一会。
趁着这个间隙,陈景年把昨天剩的白菜打理好。
水缸里的水已经快要见底了,陈景年点起炉火,把洗净的蒿草放进锅里,然后舀出了半桶水,再把水缸刷了一遍,舀去浑水,拿出扁担挑着水桶去巷子口的水站打水。
之前院里是有两口水井的,是那种用轱辘的老式水井,因为是苦水井,前几年巷子口建了水站,这两口井就被填了。
从水站担了四五担水,把煮过水的蒿草放进缸里。接着又给李宪文的小水缸拾掇了一遍,也加满了新打的水。
生火、起锅。
熊熊燃烧的柴火舔舐着锅底,陈景年先蒸了锅发糕。
用蒸发糕的水把已经蔫了的马齿蕨焯了一遍,然后过了遍凉水。
锅底烧干后加了点荤油,刚出锅的发糕和转变了物理状态的荤油散发不同的香气。
放入葱花,葱花微微发黄,把切成丝的白菜倒进去,翻炒几下后加入酱油和咸盐,激发出锅气,再倒里大半盆凉水。
等水微微开的时候,一边倒入搅好的棒子面糊糊一边搅动汤水,面糊散开后,再煮一会就好了。
陈景年盛出棒子面糊糊,出门正要去喊囡囡回家吃饭,就被从后院出来的娄晓娥喊住了。
“斧子,你怎么没和你许哥吃饭去啊!”
娄晓娥有点这个年代非常少见的婴儿肥,梳着流行的***头,头上别着亮晶晶的化学发夹,穿着酱紫色的烫绒小领的上衣,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自信和傲娇。
“娄姐,许哥喊我了,我这不是家里脱不开身吗。”
陈景年转过身,眼睛和娄晓娥对视了一眼后,望向了房檐上的灰色砖瓦。
“你们放映组可不怎么样,我之前还觉得放映员不错呢,可自从认识你许哥后,感觉你许哥比谁都忙,一个月下乡三四次,一次最短一两天,也不知道他是下乡啊,还是钻土匪窝子去了,有两次回来,身上还带了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