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突然传来何登楼一声暴喝,那喧嚣声顿时哑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
不过片刻的功夫,隔壁的空屋里便传来了问话声,条理清楚,极具章法。
韩长暮放了心,吩咐姚杳和张友利,再将这间屋子仔细的搜查一遍,不可有半点遗漏之处。
他自己也没有闲着,一只手背负在身后,一只手提着昏黄的灯笼,叫过乔言达随他一起到房舍外头,仔细巡弋起来。
此时天黑的厉害,那一弯如勾弦月隐在云翳的后头,本就暗淡的月色愈发的微弱稀疏了。
四下里黑洞洞的,那一豆昏暗灯火照到哪里,哪里便染上一层黄蒙蒙的光晕。
房舍的后头仍是一道窄巷,一侧的墙壁是那一排荒宅的后墙,开了几扇又窄又小的窗户,木质的雕花窗棂有些腐朽了,掉落了大半,窗纸也扯破了,在夜风中哗啦啦的飘摇着。
而另一侧的墙壁是另一排房舍的后墙,墙上照样开了几扇小窗,但黑洞洞的窗户尚且完好,床上糊着厚厚的明纸,许是年头久了,已经暗沉发黄了,有些地方还补了几块。
这样的情形,这几间房舍里显然是住的有人的。
但是荒宅里这样大的动静,这房舍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灯都没有亮,这显然也是不对劲的。
他招了招手,叫过乔言达,低声问道:“前头这一排房舍,住的是什么人?”
乔言达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艰难的低声道:“那是,苎麻巷。”
“苎麻巷?”韩长暮听出了乔言达话中的犹豫艰难之意,看到那些黑黝黝的窗户如同黑洞洞的双眼,无声的瞪着荒宅破窗,不禁微微蹙眉:“有什么不妥?”
乔言达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就,那条曲巷里,住的都是,都是丧夫之人。”
他说的艰涩,韩长暮听得明白,淡淡道:“都是女子?”
乔言达无声的点了点头:“大人,她们,也是命苦,世道,艰难,也是,没法子的事。”他顿了顿:“还,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韩长暮凝眸不语,未置可否,也算明白了为什么荒宅里这么大的动静,可那一排房舍却连一个亮灯的都没有。
无他,怕惹麻烦,怕官府来查。
静了片刻,他吩咐乔言达:“去请姚参军过来。”
不多时,姚杳满腹狐疑的走出来,茫然问道:“大人,有什么发现?”
韩长暮朝那几扇黑洞洞的窗户抬了抬下巴:“苎麻巷,你,去查问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