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见刚安不久的电灯亮着,玻璃窗早已打开,可炉子里还在冒烟。瘦鹏四处查看,终于找到了祸根:原来,在炉子边烟囱的接口处,有个可以转动的闸门。白天做饭,关上闸门,火苗便往上窜。晚上封好炉子,必须拧开闸门,让煤烟从烟囱里排出去。没干过家务的我,总是丢三拉四。只因忘了这举手之劳,险些丢掉一条小命。
见我苏醒过来,瘦鹏忙跑出屋,把我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哄我再睡。
当我再次醒过来,已是早饭时光。瘦鹏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挂面端到我嘴边。我心里涌起一股热浪,想起人们常说的-老女婿吃馒头,小女婿吃拳头。老头子宽怀胜过父亲,体贴胜过母亲,疼爱胜过丈夫,帮zhu
胜过老师。跟了他,是我一生的造化呀!
四十余年后的今天,我总算会做一般的家务了。但比起真zheng
的劳动妇女,我还相差甚远。
五星红旗在试验所高高飘扬,新中国在向每个公民召唤,困扰在小屋里的家属们开始有权利接触外面的世界了。
这些天,我耳朵里飞进许多振奋人心的消息:-**修复了黄河铁桥!——**封闭了兰州妓院!——**开始清奸除霸!-……
**,**,两个新鲜而响亮的词汇在群众中有口皆碑。
一天傍晚,瘦鹏兴冲冲回家,告su
我两个好消息:一是**优待解放干部,给他定了较高的工资,每月十六元人民币,两袋面粉。解放初的人民币可实惠啦,一块多钱能买一袋面粉。再是党派代表进驻实验所,让我们家属明天和所里干部一起迎接代表。
吃过早饭,挂在实验所前院的大钟响了,二百多名职工家属搞好卫生,分列大门两旁夹道欢迎。最爱出人头地的我,干活、排队都抢在人们前面。
时间不大,从市区公路上徒步走来一位全副武装的军人,估计不过三十岁。所长吕丙祥迎上去,和他紧紧握手,并向群众招呼:-这是党代表苏林同志,欢迎啦!-掌声顿时响彻了大院。
苏代表和吕所长手拉手地向院西侧的会议室走去,我们也尾随着跟进来。六间长的大厅里,摆满了长板凳,主席台上挂着**、朱德的画像。
苏代表和吕所长耳语了一阵。只见苏代表站起来,向大家喊:-全体起立!-又转身面向伟人像,高声道:-向我们伟大领袖三鞠躬!-人们学着他的样子,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
之后,他示意大家坐下,开始讲话:-同志们,党和**解放了全中国。兰州军管会派我来这里工作。我们虽然分工不同,但都是新社会的主人……-
开会,现在已是司空见惯。可那时对我来说,还是件新鲜事。从那时起,每天一次会,我就像打了支强心针,心里又亮堂又振奋!
10月1日傍晚,瘦鹏用商讨的口气问我:-明天省里开大会,苏代表说家属可以自由参加,你去不去?——
去,去,当然去啦!-我兴奋得眼里噙着泪花。心想:旧社会不把我们当人看,新社会妇女地位提高了,我当然要享shou
这份权利!
第二天一早,我俩没顾得吃饭,赶到前院集合。我一眼看见,苏代表和吕所长正从办公室往外抬笸箩,便忙跑过去帮忙。原来,所里为与会者购买了几笸箩食品。发给每人一袋。我打开分发的食品一看,是一个面包、一块牛肉干和两个鸡蛋。我心里又一阵激动:领导对群众可真关心到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