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头谢汲进了宫中去,果然殿外是庆俞来迎他。
他倒也不吃惊,撩了官袍下摆,在大殿前的空地站住脚,就不再动了。
庆俞见她不动,心生狐疑,又往前迈过去两步:“您这是?”
谢汲抬手压在鬓边,按了按太阳穴。
原本他倒觉得,四郎那样的叮嘱简直是滑稽可笑的。
能出多大的事呢?还要提前交代了庆俞,但凡见陛下要动怒,快去含章请圣人。
可是也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到了大殿前,他反而心生退缩之意了。
在府中见到崔长陵的信,他都气成了那样子,更何况是……陛下呢?
陛下和宇文聪兄弟之间,那已经不知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怨恨,如今闹成这样,宇文聪还敢和宇文扩搅和在一起,妄图霍乱江山,陛下岂能容他?
眼下没拿到实证,又见不着人,真发起脾气来,谁拦得住呢。
于是谢汲斜着眼风扫过庆俞一回,又深吸口气:“过会儿我与陛下回两件事儿,你在旁边服侍,警醒些,倘或陛下龙颜震怒,你悄没声的到含章殿,去请圣人来规劝,记住了吗?”
他并不是趾高气昂的吩咐庆俞,他也永远都不会这么做。
庆俞是个很本分的奴才,而他,也永远会做一个很本分的臣下。
庆俞果然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您可别吓唬奴才,这好端端的,怎么……”
他话没说完,谢汲摆手止住了他将要问出口的后话:“横竖过会儿我回陛下,你也在旁边儿听着,这会子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只是烦请内臣上上心,倘或劝不住陛下,一定要记得到含章去请圣人。”
庆俞面露为难神色。
这大殿上……圣人再如何得陛下爱重,也不是能踏足的……
他吞了口口水:“可这昭阳殿,圣人她……”
谢汲哎了一声,也是长吁短叹的:“我知道不合规矩,但总不能再去惊动太后,话我是这样说的,过会儿你自己瞧着办也成。”
他说完,不再理会庆俞,迈开了步子朝着大殿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