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一切应用的药物,「江南儒医」右掌轻捺华云龙的「灵台穴」,左手握着一块磁铁,觑准脑后「玉枕穴」,将那磁铁轻轻按去移时,他缓缓使那磁铁远离脑后,磁铁之上,赫然舔着一根长约半寸的细小银针,于是他收回右掌,将一包黄色药末小心敷在针孔之处针孔处原有一点鲜血,经那黄色药末一敷,霎时凝结成痂
这点手术,耗时不多,也不见得费事,但「江南儒医」却似与人大战一超额角已见汗珠,旁观的人也紧张万分,一颗心提到了胸口手术完毕,「江南儒医」长长吁一口气,道:“侥幸,侥幸,稍有差池,我余尚德便是终身憾事”
那蔡昌义不用脑筋,莽莽撞撞的道:“伯父,用那磁铁吸取银针,我看并不麻烦么”
「江南儒医」一面收拾用具,交给那童子,一面余悸犹存地道:“小儿之见,小儿之见,那「玉枕穴」乃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为泥丸之门户,督脉之枢纽,通十三经络,岂同儿戏,老朽功力不够,不足以,不过,诸位既不见外,这「华公子」三字,以后务必请免小弟表字云龙,往后称华云龙,称云龙,悉听尊便,如若再称「公子」,小弟拂袖而去,诸兄可别见责”
那蔡昌义生性最急,击掌欢呼道:“痛快,咱们就这样讲,谁要再称你公子,谁就是这个”他作了一个「王八」的手势,顿时引起二阵哄堂大笑,历久不歇
欢笑声中,老夫人连连以拐杖顿地,上气不接下气道:“不要笑啦,不要笑啦,咱们谈正事”嘴讲「不要笑」,事实上她比旁人笑得更凶,余昭南生伯母亲岔了气,强忍欢笑,连连轻捶母亲的背脊
适在此时,一名家仆前来禀告,道:“启禀老太爷,酒菜已备,请示下开在何处”
「江南儒医」忍住笑声道:“道:“贾嫣不避,事出意外,华兄作何打算”
华云龙敛气成丝,也传育道:“见机行事,看她如何交代”
余昭南道:“诡辩而已,用强么”
华云龙道:“不要用强”
余昭南道:“昌义弟心直口快,到时侯恐伯由不得你我”
华云龙道:“令尊极有见地,用强断了线索,决非所宜,请先招呼一声”
余昭南顿了一下,道:“好吧,我看华兄的眼色行事便了”接着,他又用传音之术向蔡昌义交代了几句,蔡昌义唯华云龙马首是瞻,自然没有意见,点一点头,表示他已经记下
这「怡心院」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他三人一路行去,不时可见环肥燕瘦的各型美女,烟视媚行,往来穿梭,余、蔡二人乃是「怡心院」的熟客,日常结伴而来,出手豪阔得很,这些美女大半认得,媚眼迎送,刑寒喧,自是情理中的事
但这次他们乃是有为而来,三人暗中都在留神察勘,非但看不出这些美女有何惹眼之处,反而觉得一个个体态轻盈,莫不袅袅婷婷,另有一股撼人心弦动人意志的魅力,那是道地的娼妓了贾嫣的住处是栋精致的楼房,那楼房朱栏碧棂,画栋雕梁,四下是翠竹,远处有小池;池映碧波,花绕幽径,加上飞檐下风铃「叮当」,说得上幽雅洁静,宜人至极一个青楼妓女,竟有这等幽雅的住处,贾嫣的身价不言可知了
到了近处,那引路的鸨头身子一顿,举手一指,道:“余公子请看,嫣姐儿倚栏候驾,望眼欲穿了,陈二告退”嘴讲「告退」,只是哈腰打躬,一躬不起,人却并未退下
余昭南微微一笑,道:“劳驾,劳驾,这个赏你,请勿嫌少”摸出一锭银子,抖手掷了过去
那鸨头欢声道:“陈二谢赏”话甫落,银子到了眼前,忙不迭腰肢一挺,伸手去接一岂知余昭南贯注真力,乃是有意一试,银子未能接赚凸出的边缘却已擦破手掌,痛得他龇牙裂嘴,抚掌怪叫手掌固然痛,白花花的银子却比血肉要紧,陈二身子一转,飞快捡起地上的银子,这才抚住手掌,急急退下
三人相顾一笑,穿过幽径,迳登高楼那贾嫣花枝招展,迎于梯口,裣衽一礼,怨声说道:“「冷月疏星寒露重,歌管楼台第几家」余爷,你不认得路了”
余昭南哈哈一笑,道:“「刘郎天台迷古洞,琥珀流醉死亦休」贾姑娘置酒相待,我纵然不认得路,借只仙鹤,我也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