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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肉文小说 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一日,赢阳出去两夜未归,yin氏到门口来望他,只见一个少年,也只好二十年纪,是个贵介行藏,风流潇洒,甚是华丽。心中道:“我只说我家丈夫算标致的了,谁知男子中还有这样人物。”心作此想,那眼睛由不得就到那人脸上去了,那少年猛见一个美妇频频顾盼,他眼光也盯在yin氏脸上。yin氏忽然想起在门口,恐有人看见不雅,将身子缩进些,禁不得那人十步九回头的望,由不得身子又探了出去。那人去远了,她才进来,坐不多时,坐不稳,觉得那人还在街上一般,那两只脚不知不觉又走了出去。说也甚奇,她才到门口,恰好那人也走到面前,yin氏心中暗道:“我觉得像他来了。无心出来看看,谁知果然来了。”不觉哑然一笑,她这一笑,倒也非有勾色引,是笑自己的痴情,那少年以为她是情笑,也笑着回头回脑的望,一步做两三步,慢慢走去。

yin氏又回房坐了一会,赢阳回来了,愁着眉只是叹气,yin氏道:“你怎的了?”赢阳道:“辛苦了一两夜,挣了钱数银子,想拿回来买些柴米,今日一个朋友家有喜事,合班邀我出份子,我娶妳时又接过他的礼,脸面钱不得不出,怕妳盼到,只得回来和妳说声,晚间还要去,明日又有戏,不得回来,家中柴米仅无,一个铜钱也没有,怎么处?”yin氏道:“呆子,你急急就有得钱来么,份子是该出的,没有柴米罢,我饿一顿什么要紧。”赢阳笑道:“第二顿呢,我后日才得回来,妳难道就饿两日不成。”yin氏道:“不论拿些什么,且押几十文钱来买点柴米着。”遂将头上一枝银耳挖拔了递与他,赢阳接着,叹了口气,去了一会,买了二升米两束柴回来,道:“押了八十文铜钱,除买柴米,这是剩的留着妳买小菜。”yin氏接过收了,赢阳道:“我去了,妳关门罢,明日不必望我了。”

明氏关了门上床,寻思道:我家丈夫病病痛痛的,日夜辛苦挣来的钱还不够盘缠,倘累倒了,怎么处?那真正就要饿死了,看他时时焦愁,又可怜见的,实在也没法,胡思乱想,忽然觉得那少年又像站在面前一般,她笑道:“有了,我看那人定是个富贵人家子弟。”他那个样子倒也有心在我,我若勾上了他,倒还不愁穿吃,况且未必就把我弄坏了些儿,但丈夫恐怕唤怪。又想:他如今也穷极了,又劳苦得很,若有碗现成饭吃,他也落得闲!我看他自己多病动不得,见我青春年少,孤眠独宿,他也有些过不得意,我就走走邪路,谅也还不怪我。我要瞒着他做,就是我没良心了,竟同他商议,看他如何说?他若肯依,岂不是一举两得。又暗笑道:“我疑心妄想是这打算,那人心里不知如何呢?且看机缘再讲,想着就睡着了。

到天明起来,梳洗罢,吃了饭,信步到门口看看。只见那人又来了,望着她出了神,袖子中一把扇子掉落地上。yin氏见他呆着脸望,掉了扇子都不知道,又不好说得,不由得笑着用手往地上指,那人一面回头忙拾起扇子,左右望望无人,便走近前深深一挥,多谢娘娘指与我,不然掉去可惜了。yin氏忙将身子闪在门后,回了一福,那人嘻着脸问道:“府上贵姓?”

看官且住,天地间可有无原故的一妇人一男子忽然作揖扳谈起来。有个缘故,这妇人是有他的心了,故不觉望着他笑,又指扇子,明明是开门揖盗。那人姓金名矿,他父亲是科甲出身,现任知县,家中有万金之富,专一吹风弄月,何所不知。见这女人两次三番望他留情,知她心中已判了肯字,他昨日见了两次,后来访问人,知是赢旦的妻子,听说她家近来着实艰难,故今日带了些银子,安心来想乘机而入,以利动她,恰有此机缘,可还有不近身的?若是妇人正颜厉色,他就胆包了身,可放无忌惮至此。

yin氏答道:“寒家姓赢。”那人道:“我们县中此姓甚少,有一个赢大官是戏中银友,可是一家么?”yin氏道:“那就是我家丈夫。”那人道:“我贱姓金,知县就是我家父,赢大官常在我家唱戏,是认得的,何不请他出来会会。”yin氏道:“有生意去了。”那人道:“府上还有什人。”yin氏道:“就是我一个,那人意思还要说什么,yin氏问道:“门口恐人看见不雅,大爷请回罢。”金矿听得她家没人,放大了胆,便道:“得遇娘娘千载难逢的事,如何就去外边不雅,里面说话儿罢。”

就跨进门来,yin氏抽身往后走,他回身将门闩上,随后跟了进来,yin氏假作怒容道:“我们虽是小户人家,有个内外,大爷进来做什么?”他上前一把抱住道:“我那前世的娘,这两日把我的魂都被妳勾掉了,来成就了好事罢。”yin氏故意发恼道:“青天白日强奸起良家妇女来,不看你是个贵公子,我喝起来,就了不得,还不放手。”金矿见她辞历而意不峻,双膝跪下,道:“妳若不可怜见我,我定然要思想死了,倘蒙娘娘见爱,我不敢轻慢了妳,妳一家衣食盘费我都供得起。”yin氏一来爱了他,见他这句话正撞在心已坎上,便道:“我见你这样多情,我依了你,你后来不可负心。”金矿见她肯了,忙说誓道:“我若负了妳,天诛地灭。”

yin氏伸手来扶他,他就着那一扶,双手连腰抱住,到屋里床上,先替yin氏脱了裤子,看了看,摸了摸,喷喷赞道:“好个宝贝。”又替她解上衣,yin氏道:“大白日里,穿着罢。”他道:“妳家又没人来,穿着衣服雷雷堆堆的,那有什趣。”yin氏只得任他脱光,他然后自己也脱了。yin氏见他阳物粗不过一围,倒有七寸来长,送了进去。他夸道:“好东西。”向yin氏道:“我也见些妇人,没有见妳这又紧又干的美物。”yin氏笑笑,也不答应。原来金矿极会应战,他这yang具长而活泛无比,在妇人yin中东一钻西一戳,无微不到,凡妇女遇到他,真有无穷之乐。yin氏见他干法在行,心中暗喜道:“我所遇算他第一了。”他与赢阳久阔了,不多时便丢了一度。那金矿要逞本事,不歇气又有千余,yin氏久旷的人,见他阳物坚硬,干法又强,要图快活,不肯锁他,一任他弄,连丢三次,意思要歇歇再来之意,说道:“且歇歇着。”金矿卖嘴道:“还不曾玩了一半工夫,妳就想歇,等妳告饶的时候,我才歇呢。”yin氏笑道:“当真么?”他道:“怎么不真。”yin氏笑道:“我是不告饶的,你不要告饶?”金矿笑道:“妳要我告饶,除非把妳的这东西加些钢来。”yin氏又笑道:“话要应口。”嘴里说着,两双手将他两股扳紧。

金矿觉那gui头不似先任意了,且又板紧了,不得抽动,戳到这边,一夹一夹的,像人拿嘴含着咂的一般,戳到那边,亦是如此快活难当,不到一盏茶时,一泄如注,他一把抱住yin氏道:“亲亲,妳原来有恁个宝贝,我何福遇你,此后与妳开交不得了。”yin氏笑道:“你还敢来?”他道:“妳放松了,我还可以来个连拳。”yin氏放手,道:“你来。”果然那金矿少年精壮,虽然泄过,阳物还是铁硬,他又如前那样乱戳猛破,yin氏一把搂住,又是一阵锁,不由得又泄了。yin氏笑道:“说嘴的郎中没好药,可还敢不敢?”金矿亲着嘴,道:“心肝,我知道妳的本事了,我告饶罢。”yin氏搂住不放,道:“我也要你丢三次才罢。”金旷道:“要说再来,我也还未得,后面回了长着呢,我有话同妳商量。”yin氏见说,放了手,他道:“妳家的今晚可回来?”yin氏道:“不来了。”他道:“这更好,我今日在这里过夜罢?”yin氏道:“你是贵人,我家没有好床铺你困。”他笑搂住道:“天下还寻得出妳这个好褥子来么。”又道:“我且家去,叫小厮们送些酒菜来,我们晚上好谈谈。”遂起来,两个拭抹了,各人穿衣,他在胸中掏出个包儿来,道:“这是十两银子,妳且留着盘缠。”yin氏接了,暗喜道:“倒是个肯出手的。”他道:“我去了就来。”yin氏送到大门内,看他去了,把门虚掩,进来坐下,暗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得过这样个在行的人儿,已是遂心,况又多情,若得他时常照看,便是造化。”又想着笑道:“他的本事,要不是我,别的妇人实在要告饶呢。”知道今晚要来过夜,烧了些水,将牝户洗得干干净净,床铺拂拭拂拭,取出个新枕头来,刚收拾完听得外边门响,正要去瞧,已进来了两个小子,抬着食盒,上面放着一罐惠泉酒,又一个小子背一个大包袱。他进来笑道:“都放下。”揭开盖,是十二个果碟,六大碗菜,一对通宵大烛,都掇出来放在桌上。吩咐道:“两个抬了食盒回去,这一个留在这里伺候。”那两个小子去了,叫这一个去关门。他笑对yin氏道:“这是合卺的筵席,忙了,不要嫌不堪。”指着烛道:“这是花烛,不用花罢。”把那包袱打开,是一床嘉锦被,一味闪缎褥子,四疋色绸,指一个红一个绿的道:“这两个妳做小衫子裤子穿。”yin氏道:“多谢你的美情,留着做上盖罢。”他笑指着yin户同ru头,道:“我怕布磨坏了这两件宝贝,才拿来妳穿的,要上盖,我还不会再做与妳么。”yin氏笑着抖开被褥去铺,他一眼看见枕头,笑道:“好好,我要拿个来的,不好拿得,好拿草来再装费事,谁知妳先备下了。”因接着亲了个嘴道:“人说夫妻有同心,一点弗错。”又笑道:“枕头原该是女家备的。”他道:“还忘了一件。”除下巾头,上拔下了一根金豆瓣簪儿,一根金如意,替她戴在头上,笑道:“人家是先插戴后成亲,我同妳是成过亲才插戴的。”yin氏笑道:“太过费了,我怎么当得起。”他捧yin氏的脸道:“亲亲,我同妳还要说客套话么。”yin氏也感激他了不得,也将他一抱抱住,忙伸舌头到他口中,互相咂了一会。金矿叫那小子来道:“你去热菜煮饭来我们吃。”yin氏道:“等我去,他哪里会。”金矿不肯,yin氏道:“他小孩子家哪里摸得者,我去照看。”金矿也随同着到厨房相帮,舀水添柴,拿这样递那样,yin氏道:“你是贵人,不敢劳你,请坐着去。”他道:“妳在这里,我哪忍心去坐?”,yin氏暗喜道:倒是个多情的人,但得长久就好了。收拾完,二人携手同到房中坐下,小子斟上酒来,授肴上桌,不必细说,到晚,掌上双烛,yin氏见他情厚,一心要笼络他,歌喉婉转,唱了一双曲子侑酒,金矿喜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叫:“活宝!活宝!”嘱道:“妳必须想法,要得长久相与才好。”坐饮了一会,金矿情兴复浓,叫撤了要睡,yin氏叫那小子在西间厨房里睡,二人脱衣上床,这一夜云情雨意,不消说得。

次早起来,梳洗了,他问yin氏道:“我这去几时可来?”yin氏道:“你的厚情,我巴不得时刻相聚谈,但这件事瞒不得我丈夫。”遂将丈夫有病,受不得辛苦,故舍身养活他的话说了,又道:“不想有缘遇着你这多情多义的人,你午后着这小人儿来讨信。”金矿见她说舍身养夫,惨然道:“妳原来有这番好心,难得难得,同妳丈夫说明白,我情愿养活妳夫妻二人到老。”就带着小子去了,已饭时,赢阳回来,yin氏迎着道:“今日来家早。”赢阳叹了口气,又笑道:“命该饿死了。”yin氏道:“什么缘故?”赢阳道:“今日分得钱数银子,又扣了一个分资去了,我连辛苦了几日,又有些腰疼,有几回去不得,明日定下了又不得不去,这不该死么?”yin氏道:“且不要焦,你坐着再商议。”赢阳一到房中看见床上的被褥,大惊:“这是妳的?”yin氏笑着把绸子银子簪子都与他看,赢阳道:“这奇了,是哪里的?”yin氏笑道:“你每常唱一夜戏,只挣得几分银子,我只串了一个戏,得了这些东西。”赢阳变色道,哦:“是了,妳见我家日子过不得了,敢串的是崔氏逼嫁么?”yin氏笑道:“你好呆,我同你是何等恩爱夫妻,怎说这话,我串通的是旷野奇逢。”赢阳见妻子不是要弃他的话,也疑她三分是走邪路,又想道:“她要做坏事,如何肯向我说。”又正正经经的问道:“不要说玩话,端的是什么缘故?”yin氏一把拉着他的手,纷纷堕泪,就把如何见他多病,枉受辛苦,挣钱又不多,不足用度,恐一时累倒,两口都要饿死,故舍身救他。又把如何得遇金公子,昨日来得一夜,给了若许东西,还许养活他两口子的话说了,又道:“你今后也不必进班去了,养养身子里。哥哥,我实心为你,你不要疑我是偷汉,说这好看的话欺你,我若是图已快乐,你多在外,少在家,我岂不会瞒着你做,又肯告诉你么?”赢阳先也怫然,听她说到这里,点头沉思道:“果然,她若瞒着我偷汉,哪里去查帐,自己实在也动不得,无吃少穿,其然没法。”便道:“妳既一片好心,任妳罢,他还说来么?”yin氏道:“他午间着小子来时讨信。”赢阳道:“事已至此,说不得了,他若要来,我出去让他,妳对他说,但是来时,先着人来说一声,不然两下相遇,到底不好意思。”yin氏去热了昨晚剩的酒肴来与他吃了,临去,yin氏嘱道:“哥你明日早些归来,今日就辞辞他们班中的朋友罢。”赢阳应诺去了。

午后,金家小子来讨信,yin氏叫请了金矿来,把丈夫的话向他说了,金矿心喜非常,又宿了一夜,次日回去,送了几疋尺头来给她做衣服,又送几担白米,许多柴炭之类,yin氏收了。也将前日的碗碟器皿付他拿去,此后金矿常常来往,不必繁叙,过了数月,yin氏竟得了孕,二人便加亲厚,半年有余,yin氏6续得过他百余金,还有许多衣服首饰,街坊上的人渐渐知觉,有多事的人就编出谣言歌语来唱道:

yin家姐儿忒子个骚,嫁子个男儿又挑子个槽。金家公子来同他子个困,把赢小官变子个大龟老。

数日之间,大街小巷都唱起来,向日同yin氏相厚的那些学生听见了,气不仇,聚在一处商议道:“yin家女儿同我们相厚了几年,嫁了赢家,那也罢了,既然养汉,放着我们旧情人不相与,倒去相与别处的新人,如何气得她过,我们大家拿她一拿,就不怎么的,且断了她这条路,才出得这口气。’那关二也长成一条大汉,内中惟有他便不服气,便在赢阳左右人家放谣言,又约了几个地棍不住来踩着,两下就隔绝了。赢阳也知道街谈巷论,同yin氏道:“这个光景,我们此处住不得了,我闲养了大半年,觉得病比当日倒好些,我又不老,还可以入班子,南京大去处,我夫妻同往那里去,妳正在青年,又会许多曲子,要遇着个好大老官,不怕不弄他一大块银子到腰。”说了笑起来,那yin氏也笑了笑。忽又惨然道:“金大爷这一番好情,今日撇了他去,心里觉难过些。”赢阳道:“外边些光棍踩得紧,他也来不得了,瞒了他就是我们没良心,收拾桌菜,我去明公正气请了他来谢他,并辞辞他罢。”yin氏无奈只得依允,赢阳把房子先卖了,添着金矿历来所赠,除半年来所费之外,还将百金,算了算,尽够途费,并到彼可以安家,把家伙什物全寄在丈人家。yin老儿风闻得他令爱所行,也不好相留,赢阳诸事完了,那回家中收拾下酒菜,他亲自去请金矿。

金矿有一个多月不会yin氏,正在想念,今日见丈夫他来请,坐了轿跟了几个家人来,赢阳让了过去。金矿因他丈夫在前,不好深叙说了几句闲话,送上酒来,他夫妻二人满斟一杯敬上,金矿接了他二人一齐跪下,金矿忙道:“请起来,我领就是了。”赢阳道:“小人夫妇蒙大爷向来思典照看,但近日街坊上口声不好,此处住不得了,要往南京去,今备一杯水酒,一来叩谢大爷,二来辞别,求大爷上过一杯。”金矿听见她要去,竟痴了,两眼望着yin氏。只见yin氏泪如雨滴,并无一言。金矿忍不住也掉下泪来,滴在杯中,忙把眼睛拭拭,一口干了道:“你夫妻请起来。”他二人叩了个头爬起,金矿让他夫妻两傍坐下,问道:“路费有了么?”yin氏道:“向蒙你给,还有些,昨日房子又卖了二三十两。”又问道:“你们几时起身。”赢阳道:“船已雇了,准在后日早行。”金矿道:“我到家就叫人送些路费来,你买小菜吃。”他夫妇道:“蒙大爷的恩多了,也不敢叨尝。”又让他吃酒,他道:“此时心已碎了,一滴也下不去,你倒撤了开,说说话罢。”赢阳见他不用.摄到那边屋内,陪他家人吃,明腾个空儿让他两人作别。yin氏见丈夫去了,忙把门掩上,一把拉着金矿,低声哭道:“你不要怨我薄情对你,我就在此,你也来不得了,我们且去几年,或有相逢日子,你不要恼恨我。”金矿抱她在怀,也哭道:“只恨这些奴才坏了我二人的好事,我怎肯怨妳,别了你多日,我一肚子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了。”二人携着到床上饯了饯别,多悲乐少,不能尽兴而止。起来依依不舍,只得要别,金矿凄惶上轿而去,yin氏掩门而人,这正是:

流泪眼视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金矿次早着小厮送了十两路费,两只金华火腿,十尾松门白鱼,并两瓶酱小菜来,又送yin氏八两,夫妻二人千恩万谢的收了。他夫妻二人又同到丈母家来辞别,大家痛别一场,回家打点行囊,次早上船而去。一路无话,到了南京店中住下,要寻个有势要的乡宦,投在门下做靠主。问得阮大钺酷喜女旦的这件道地行货,遂送了一分苏州土仪,拜在门下走动。

就在他家左近租了两间房子住下,过了三四个月,yin氏生了这个女儿,因她洁白如玉,故此小名皎皎。闹过了年余,资囊坐食将罂,赢阳只得入了一个苏州班内做戏,南京城中戏班更多,生意更有限,挣不出钱来,夫妻商议,yin氏竟入班做了一个杂旦。她不唱正本,只做些杂活,因她姿色既好,唱得更好,又风流又骚浪,还有一种惊人的技艺,专会替这些公子们或财主大老官箍rou棒槌,因她这种绝技着实动人,人赠了她一个雅号,叫做满床飞。

赢阳也不做戏了,只带领皎皎或班中相帮打杂。阮大钺酷爱yin氏,白扰了她胯下那件美物也不计其次,一文缠头之资也舍不得相赠,自己过意不去,他虽品行不端,却有些才名,又相与的人多,替她四处推扬。逢人说项,所以不几年就挣二千余金,她做了戏子中一个暴发户财主,有些体面,就不肯做这两桩旧买卖了,置了百余金一所小房,小小一间,大门进来,前院正房三间,一间堂屋,东一间收拾做客座,西一间做卧室,后院中一间厨房,收拾得十分洁净。他学做清客,琵琶弦子,笙萧管笛挂了满壁,墙上贴了许多苏书,桌上摆设些苏铸香炉宜与壶,建窑瓶插些花,宣磁盘放几个香橼佛手木瓜之类,虽是不甚值钱的玩器,倒也热热闹闹,半雅半俗。

她做戏的人,吃惯了这家茶饭,却不会做别的生意,恐坐食山崩,想了一个妙策,请向来同她相契厚的这些公子财主们,内中有好赌者来家中赌博,她在旁拈头。那yin氏会整理得上好肴撰,绝精苏碟,款待来客,甚是丰盛,时常她也在旁插趣。那些嫖过她的人,背了她丈夫的眼,也还亲嘴摸胸中的顽耍人还有很亲的,就是那要紧去处也许抚摩抚摩,但只输嘴不输身,故此引得这些人眼中火出,不住时常来往,颇不寂寞。年获之钱,除日用之外,尚有余剩,因家中无人买办物事,央了隔壁姓龙的人家一个儿子名叫龙扬,来家中使用,认做干儿,每常也帮贴他些须衣服盘费之类。那小厮的父母贫穷爱小,得付出些周济也落得叫儿子相帮,这猴子不但希图替他家买办可以落钱,且日日可以肥嘴吃,连夜间就在厨房里打个铺睡,竟常在他家不回。

混了几年,她这女儿皎皎不觉年已十五,打扮得花枝一般,两道水眉描长长的,一双金莲裹得小小的,粉森森一个白脸,红通通一个嘴唇,好不俏丽。戏子人家女儿何所不知,况她幼小时,母亲时常同人肉麻,间或落在她眼里。如今大了,渐渐知觉,她父母的床铺在前边,她另铺一张小床做丁字样在床后,她父母的床在外,迎着南窗的亮,她在黑处又隔不远,且又都是夏布帐,她父母虽看不见她,她却看得明明白白。徐疾动止,抽拽簸颠,一目了然,且高兴中那一种声息。她父母恐女儿听见,自然要忍住,孰不知到忘情之际,男子喉中之喘,妇人鼻内之哼,不知不觉就露出来了,自己反不觉得却被这妮子听了个满耳,看了个满眼。到了下边那澎湃乒乓之声,那时连忍也忍不得的。皎皎听了,虽不知何故有此声音,她自己听得难忍,那不曾开辟的牝中,也有些清水流出,她也就悟到了几分。猜想,这样聪明的女子,又十五岁了,情窦大开,可有个不动心的。她在夜间或一时听得很难过,也拿个指头在小牝中抠抠挖挖,并不觉有什妙处。她暗想了一个主意,相机而行。

她父母因有了几个钱,要图脸面,倒也拘管得甚严。十二岁时,yin氏便不许她见人,但有人到她家来顽前钱,都在东屋,叫她倒关着房门在西屋里,人虽知她有个女儿,却不得见面,皎皎因不得见人,不过时常在窗洞中往外张张而已。要往后边去,她屋后还有一小门可通连堂屋,都不消走得,皎皎她久已看上了这龙家小子,要想同他权且暂为夫妇,以免怨女旷夫之急,只因不得其便,有其心而无其地,时常对着那小子瞟眉撂眼,犯嘴撩牙,做出那些假笑真颦的浪态。那小子十三四岁时就被人骗做龙阳,如今十七八岁,何事不知。他也想算计这女子,因恐她爹娘知道,打脱这肥主顾,不但蛤蜊肉不曾尝得,反把这现在的残场剩水,**鸭脚,鱼头肉屑,都不得吃了,岂不可惜。二来年幼,到底胆小,不敢下手,恐设或变卦叫喊起来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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