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的端着粥,只凭本能吞吃进去。
一碗粥下肚,他脸上僵滞的神采却陡然生动起来,一双眼左看右看,又恍惚的摸了摸头上仍旧淋漓的血迹,而后抱住了路边的一棵树干:
“好累啊,爹撑不住了。”
“儿啊,别等了,爹从堤坝上掉下来了。”
他念叨着,身体却站在原地团团转,茫茫然如同一只找不着出路的蚂蚁。
然而此时此刻,反复着的只有这句话。
然而阴阳相隔,人鬼不通,无论怎样念叨,他所想做到的,如今都做不到。
而就在这时,捡骨婆婆突然敲了敲大铁锅:
“拿你的魂魄,当我煮粥的柴禾,我帮你寄梦回家去。”
我瞬间转头看着捡骨婆婆!
鬼魂就是鬼魂,怎能当做木材燃料?她这样要求,必定是要烧干这魂魄的灵性和未来!
这与杀人何异?
难怪那样浓厚的功德中,还夹杂着这样冲天的怨气!
“你不是说像这样的孤魂野鬼,灵性早失吗?即使失了灵性,他又怎知这代价付不付得起?”
那碗粥让他的灵性只恢复了一点。
那一点执念贯穿着这魂魄的所有信念,此刻别说是以身作材魂飞魄散,便是再次千刀万剐,恐怕他也会愿意的。
不是因为他的思念有多迫切,而是因为如今的他们浑浑沌沌,根本没有思考能力。
这不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吗?
捡骨婆婆却扭头看着我:
“丫头,那你说,是要他们这样浑浑噩噩痛苦焦灼的魂飞魄散,还是趁有一点灵性时,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这一瞬间,我也不知该作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