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又把装死的王福翻来覆去问候了一遍,深呼几口气,咬咬牙,硬着头皮冲进去,“陛下,我来看……”
“陛下?”
姬厌人呢?
沈皎环顾四周,不出意外,死的死,伤的伤,但比她想象的结果好很多,没有支离破碎,也没手脚分家,更没有烤脑袋串,个个都是割喉而亡,她拉住一个还活着的大婶,“陛下呢?”
大婶宛如被抽去了魂魄,呆呆地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只有满地“咚咚”声。
沈皎再看其他人,皆是一具行尸走肉,咬紧牙关不说话,她发觉不对,按照暴君六亲不认的逼格,连九族都不放过,现场应该毫无活口才对,她盯着大婶脖颈上一道浅而细长的伤口,是什么让暴君突然收手了呢。
她心下陡然升起不安。
开始满屋子找暴君的身影,寝殿是真的宽敞,沈皎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间屋子都没见到人,会不会出去了?她迈步往外走,忽然,浴室叮铃当啷一阵响。
沈皎立刻转身寻声找去,登时愣住。
万万没想到,她会见到这样的姬厌。
姬厌像条搁浅的鱼弱弱趴在水池边,本就白得不健康的肤色现下更是濒临死状,凌乱不堪的发丝被冷汗打湿紧紧贴着皮肤。
他看起来奄奄一息,又像发了疯,用尽仅存的力气疯狂催吐,干呕,咳嗽,眼眶通红被迫呕出的眼泪顺势落下,在玉石上溅起一朵委屈又可怜的泪花。
沈皎吓了好大一跳,“姬厌……”
姬厌毫无波澜,神色痛苦难忍,他似乎听不见外界的所有声音,不停喝水不停催吐,他像一朵诱人危险的罂粟,却下一刻却脆弱的珠残玉碎。
沈皎感觉,再这样下去暴君真的会把自己给玩死,她跑过去,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一把摁住暴君的脑袋压在胸口,学着他的动作拍拍他的脑袋。
其实,老实说,摸暴君脑袋的这一刻她后悔了,这种摸老虎屁股的行为真的很危险,但富贵险中求,她已经脑子抽风了,无路可退。
窗外忽地刮起大风,木窗哗哗作响,新长出来的树枝也霹雳吧啦折断了许多,沈皎紧紧搂住姬厌,不让他在靠近水池,怀里的暴君跟个八爪鱼似的挣扎,她心一横,“陛下乖,不怕,不怕。”
“陛下不怕。”
“陛下想不想吃麻辣小龙虾?或者红油火锅?香辣鸡翅?尖椒兔丁?这些东西麻麻辣辣的,酥酥脆脆的,可香可香了,尤其是小龙虾,配上烧酒,赛过神仙。”
辣是最能刺激大脑和味蕾的,沈皎干巴巴地给暴君转移注意力,她被关了小半天,说到最后,她饿了。
不过,好在有些效果,暴君渐渐安静,她垂眸,就见他衣袍下伤痕累累的手臂又添了不少新鲜伤痕,估计是控制不住挠的,血迹斑斑,十分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