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修脱掉身上的盔甲,肩头都给压出了红印,疼得龇牙咧嘴:“妈的,这盔甲也太沉了。”
伦直笑道:“世子殿下,您没穿内衬,自然肩头磨伤了。”
他脱去沉重的盔甲,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肌肉线条分明,伸了伸懒腰,笑道:“方才在小孤山卸甲慌张,没来得及换。”
伦直道:“司马懿会上当么?”
公孙修轻声道:“司马懿最擅长审时度势,他若粮多兵少,便选择同敌军慢慢打消耗战。要是粮少兵多,就选择不顾一切的追击消灭,此司马老贼的作风。司马懿看到我等不过区区五千人,会毫不犹豫的追击,此占了极大的上风。”
伦直捋须长叹,笑道:“这一路上,咱们可丢弃了不少的军需物资,诸如粮草、盔甲、战马,可都成了迷惑司马懿的障眼法了。”
公孙修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司马懿何等人物,不示之以弱,是不会全力追击的。这一路上虽然丢掉了大量的物资和辎重,可能引诱得魏吴交兵便是值得。双方若是争得不死不休,两败俱伤,那就更加好了。”
旁边的粗犷大汉满脸虬髯,肩上扛着一柄马槊,笑道:“这一招,是那什么孙子的兵法,叫作……叫作什么吃饭灶少,还是灶多吃饭来着?”
此人是燕军的监军公孙衍,也是公孙修的族中叔父,在军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公孙修不禁失笑:“叔父,不是孙子兵法,是孙膑的兵法,此计名曰‘增兵减灶’,是孙膑入魏进攻都城大梁,在魏军南撤的必经之路桂陵设伏。为迷惑魏国的庞涓,孙膑先是命士兵造灶十万,庞涓追踪发现有十万个灶台推算了齐军的吃饭数量,次日却只有五万个,到得后天只有三万灶。庞涓大喜,证明齐军一入魏地便四处溃散,吃饭的齐军也愈来愈少,于是大胆的孤军深入,不料却中了孙膑的计策,至马陵被齐军以上万张驽射杀。”
公孙衍哈哈大笑,他粗通文字,也不通兵法,可听侄儿讲解得甚是有意思,不禁大笑:“对,你说得不错,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司马懿和诸葛恪被你同时牵着鼻子走,双方引军相攻,咱们向北挺进襄平,等他们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公孙修只是平静一笑:“叔父,现在不容乐观,咱们要快点离开,司马懿和诸葛恪都是聪明人,一旦回过神来,可就要疯狂追击我们了。现在就五千人马,领兵将领止你我三人,决计是抵挡不住的。”
公孙衍、伦直两人同时点头。
他自佯装不敌遁走,便一路上把没用的铠甲、粮草、旌旗都扔在地上,作出军心涣散早已奔逃的模样。
司马懿瞧见这样的景象,自然而然的便认为擒敌寇首不远了,率大军星夜奔走。
公孙修索性命燕军的铠甲全部抛下,换上先前在辽水北端俘虏魏军所得的盔甲,并竖起曹魏的旌旗,大摇大摆的行进。
他率军偷袭了诸葛恪驻扎在大孤山的水师战舰,引诱吴军的大批重骑兵追赶。吴军战术比魏军更加奇诡,险些让诸葛恪给包了饺子。
公孙修率军逃奔至小孤山,将魏军盔甲、衣饰、旌旗都填进坑中掩埋,随后又全员躲进闭塞的山谷中,并下令全军不可发出任何声响。
数千匹战马的四只马蹄都裹上了麻布,马口也用绳索束紧不得呼叫,部分闹腾不安分的战马手起刀落斩了。
他深知军队不以重刑重威不可御下,下达命令发出声响有超过蝉鸣声者,皆斩。
一开始,有小声讲话的士卒,被下令拖出去斩了。接着是伤员身上有伤,也忍不住哼哼唧唧的,旁边的士卒拼命捂住伤员的嘴巴,以棉布塞嘴不得呼声,如有不听劝者,再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