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幕后人,一则可能与淮阴侯有私仇,二则,便是同陛下与您一样想要得到淮阴侯手中的精督卫。殿下当知,淮阴侯的精督卫之势,有多少人眼热。”江呈轶同他娓娓道来,“陛下和淮王争破了头,都想吞下明帝的这支精密亲卫。倘若殿下当真以精督卫刺杀的罪名扣在淮阴侯身上。那幕后人到时便会将派去的刺客都找出,假装逼问实情,证实是殿下您想要诬陷君侯并得到精督卫之势,所以行此假刺杀的手段。以此,他便能从中讨到好处,再向陛下寻要说法,逼着陛下为了保你,放弃精督卫。”
宁无衡那双眸子,黑澄澄,带着烛火倒影的亮意,在昏暗的屋房中闪过一丝惊叹,讶异道:“能使这样计谋的人,又有足够信心逼父皇放弃精督卫的人...这天下没几个,老师这意思...是直接将幕后人锁定在淮王府了。”
江呈轶步步引导,好不容易得来了这么个成果,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在,太子醒悟过来后,智商也跟着急速上升了。
“殿下这才察觉?这件事,不是淮王府的人主使,还能是谁?”
太子吸了一口气:!!?
“老师,怎能这样直接判定,淮王府果真有这样胆大么?这天下想同父皇夺精督卫的只有淮王。难道他不忌讳么?再者!淮王他...与淮阴侯终究是父子,也不必做得这样绝吧?”
江呈轶扶着额头,觉得心里绞痛。奈何这个太子平日里讲授谋略时,句句惊言,同他十分投契。如今真到了实战,却成了这也不信那也不信的缩头储君了。
看来,若想将这帝星培养成一代贤君明主,一统这九州大陆,实在是一桩很不容易的事情。
怎么平时他没发现太子这么不上道,今夜废了他这么多口舌,也没办法领会到其中要义。
“殿下无事时,千万莫要再赖在房屋中死读书了。皇后与陛下娇惯了您,却导致您,出了宫墙离了京城,便事事不知了。”江呈轶无奈的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份自己亲写的文书,递给了这少年。
然后他,气得无可奈何道:“臣将此事原委详细写入文书,便是要给殿下细细观览,遂自己找出答案的。您拿回去,认真瞧。明日再来同臣说,您到底何处行事不周?”
这清雅似如云的青年,平日里待人何等温润,又是何等伶牙俐齿,皎皎多姿。如今也被太子气得不想多说。
宁无衡紧紧拽着两侧锦衣,无辜双眼云里雾里的绕着,始终想不通:难道他真的蠢笨如猪?
江呈轶见他还不走,心里嘀咕起来:逐客令还听不出来吗?这样明显了?这小孩莫不是傻了?
“殿下,您且离去吧。臣倦了。”江呈轶又说了一遍,着重加强了后三字。
宁无衡从茫茫然思绪中惊醒,才一想,得知他意,登时闹了个脸红,心想:为什么自己这么不知趣?
这少年俯身拜了拜,目光虔诚道:“天色太晚,学生就不打搅老师了。学生定然将老师写的文书...好好翻看。明日前来老师这里回话。”
江呈轶不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实在懒得搭理,甚至连凡间的礼数都不想做了,直接拾起旁边漆几上丢着的一卷书,默默看了起来。
太子终于知趣,不在叨扰,悻悻离去。
江呈轶暗自哀叹一声,想他当真不容易,一边含辛茹苦的教导这万事不懂的小少年,一边还要替宁南忧谋划来谋划去。处处担惊受怕,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太子便要找他这妹夫的麻烦,又怕魏帝嫌他无用,始终解不了当下淮王府势大的局面。
他扶额长叹,心里叫着,不知何时才能将这没完没了的局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