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委实有点颠覆普通人的认知。
陆九万犹豫着开口:“可是,属下现在有理由相信长兴教可能跟晋王有关,但,萧太妃不是跟庄太妃是死对头么?她怎么会,与长兴教有牵扯?”
“知人知面不知心。”赵长蒙笑了下,“我在白泽卫待了那么多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破事见多了。”
陆九万沉默了会儿,忽然问:“您既然在白泽卫待了那么久,那,定然知道张远琛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话题转得突兀而又合情合理,她自信对方不会瞧出自己其实已思量许久了。
赵长蒙确实没怀疑,只以为她是突生好奇。他豁然转头,瞪视着得力干将,眼里带着凶戾,他一字一顿威胁:“这不是你该问的。”
陆九万这个人,向来是属毛驴的,顺着来可以,越不让她干啥,她越好奇。这种性子吧,研究案子的时候是优点,可上司想掩盖某些机密时,这就是个麻烦,不知道哪天就给你炸了。
赵长蒙显然是清楚这点的,指着人严肃警告:“关于他,是陛下的禁忌,你别去碰。”
“可是案子总得查啊!”陆九万争辩,“郑越离开司礼监,与张远琛入狱,发生在同一年。两人都是潜邸的,按理说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是……您不觉得太巧了么?如果那张纸笺上的字,是萧太妃写的,那么印章应当出自郑越之手,这两人都很危险。那您说张远琛会毫无瓜葛么?”
“可他已经死了!”赵长蒙怒视她,“人死为大。”
陆九万瞧出他对张远琛有感情,缓了口气,认真地道:“郑越也死了。他留下的印章还能调出通明石。那么张远琛不会留下点东西么?比如白泽卫里可能有内鬼。”
赵长蒙沉默了。
官署的晚鼓响了,“咚咚咚”,沉闷而震人心弦,各处值房回荡着青年们狼嚎的声音,顺着秋风吹向各处,一直飘进了赵长蒙的值房。
“多精神啊!”赵长蒙听着欢呼声,笑了下,“我曾经也像他们一样有精神,也跟你一样有股子拼劲。”
可是嘉善二年后,一切都变了。
他高升了,亦裹足不前了。
“张指挥使这个人,谨慎、清廉、性子内敛,还有点书生意气,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有时候甚至不像是白泽卫的老大,倒像是文官队伍里的人。”老赵终于开了尊口,“他夫人出身书香门第,看不惯他干这行,陛下继位前,两人就和离了。为了让孩子走正途,孩子归了外家。”
陆九万越听越觉得这个形容有点熟,仔细一想,不由恍然,这不是老赵装出来的那副文人模样么?合着是跟张远琛学的!
“他,其实我也搞不懂他怎么就走到了绝路。”赵长蒙摇摇头,“榆林之战后,有一天陛下突然下令将白泽卫给封了,我们这些由张指挥使一手提拔起来的,通通被关了起来。那段时间,大牢里刑讯逼供的声音就没断过,连我也给拉过去挨了几下狠的。”
“陛下是怀疑,张指挥使跟榆林之战有关?”
“不清楚。我至今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赵长蒙叹息,“有一天我们被放了出来,张指挥使却被关了起来。我偷偷给他送水的时候,看见他,并未受刑,只是额头上有伤,像是硬物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