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严重的说一点,米面粮油醋,布麻盐糖酱,哪一样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据我所知,目前的川蜀大地之上已经以义字门为幌子,搞起了轰轰烈烈的农会运动,任何的贫下中农均可以参加,各地农会到底有多少人谁都没法统计,但根据李婷给我的信来看,推测其数量已经不下百万。”
“天策府混入其中的目的,是给这个庞大的农会组织注入严密的组织性和明确的目的性。”
“具体来说,就是帮助当地农民做成十几件大事,分别是:将农民组织在农会里,一切权利归农会。”
“政治上打击旧大地主,包括清算、罚款、捐款、大示威、民愤极大的杀头,分田地。经济上进行打击,即,不准谷米出境、不准退佃、还要减租、减压、减息等”
“然后还要打倒一切基层乡镇行政机关,推翻县衙差役,建立农民武装”
政治经济完成之后,精神上,还要推翻族权、神权、夫权”
“禁赌博、嫖娼等恶习。”
“还要清缴匪盗、兴办学堂、组织合作社、修路修塘等”
“混乱肯定会有,而且也没人会否认,这个过程中,各村的村匪、混混、恶霸之流很容易就能占据农会高位,每个村都必然会在短时间内造成一个恐怖现象,到底能不能控制得住,能不能真的让这庞大的农会拥有组织度,这就看天策府的中坚骨干们的水平了。”
“所谓经济战,说白了就是个互相封锁,当然,想把整个川蜀地区的所有农产品全部锁死肯定是不现实的,但如果只是封锁某一项,比如蚕丝,还是不难的。”
“我朝税率极素来庞杂,三司是通过控制城市内的大宗商品物价来对农民进行剥削的,换言之只要民众的生产经营活动之中跳过三司,直接在赶跑了胥吏衙役的农村地区进行生产,这个价格就可以极大的压低。”
“还是以纺织业为例,其实反贼武装完全是可以扛着缫丝机打仗的,比如化整为零之后从农会手中收购缫丝,就地雇用当地农民进行缫丝织布,织个几个月的时间,把附近乡村的丝绸给织完了,就可以走了,换下一个地方继续织。”
“织好的布料只要能想办法卖掉换成钱,这些钱就可以继续用来购买农民手里的生丝,如此,形成良性循环。”
“因为少了三司的盘剥,所以通过这种手段织出来的丝绸,只要能卖得出去,利润一定会更高一些,那么如此一来,他们从农民手中收购生丝的时候价格也会更高一些。换言之,即便是到时候朝廷用怀柔的方法想跟农会进行商业竞争,在成本上也完全不具有优势。”
“这样的方法可以用来织布,自然可以用来采茶炒茶,也可以用来伐木开矿,部队所在之地,也可以干脆开办市集,邀请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来此交易,互通有无,还能收取一定的管理费。”
“如果这个模式发展的顺利的话,用不了两年,农会就可以直接铸造货币了,因为农会是直接控制农产品价格的,所以如果一切顺利,川蜀地区的百姓反而会弃用朝廷货币,转而使用农会的货币,当然,金属货币么,再怎么信用贬值也会有个界限,朝廷的货币在川蜀地区也不会变成废铜烂铁,但是同样,如果将朝廷的货币融了,改铸农会的货币,这个购买力反而是会上升的。”
“换言之到时候川蜀的城镇如果想要维持运营,反而还需要储备一定量的农会货币,那,农会完全可以自己铸钱,向城市里的商人购买武器来武装自己了。”
“所以如此一来朝廷在整个川蜀地区非但收不上来什么赋税,反而完全是赔钱买卖,占据的几个大城市,自然也就只剩下空壳了,大概,这就是我给天策府的建议和战略思路,算是阳谋吧,我不认为此招数会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这,就是农村包围城市的真谛。”
慕容嫣皱眉道:“你这一切的设想,到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农会所生产的农副产品,必须有销路卖得出去,形成正向的经济循环,就凭天策府的那批人,真的能做得到么?朝廷占据各大城市,自然也就控制了各大关隘、港口、交通要道,农会的大规模农产品怎么可能卖得出去?卖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