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镇定了一下,眯起眼睛问赵猛:“赵猛,邹吉琦的话,你可曾听清?“
赵猛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卑职知道错了,卑职以后再也不敢了。“
曾国藩从牙缝里迸出一句:“可惜,你现在知错太晚了!。。把他拉出去,重打五十军棍,扔进死囚牢里,听候发落!”
赵猛一听“死囚牢”三字,登时吓得昏厥过去。
死囚牢不是普通的牢房,是专门用來关押待斩犯人的小牢房。凡被关进这里的犯人,不仅铁锁上身,而且还要重兵看守。进到这里的犯人,沒有哪个能活着走出去。
把赵猛刚刚带走,提标会配壮阳药的那位哨长,被亲兵带了进來。
这位哨长上堂之后,先对着曾国藩深施了一礼,口称:“卑职见过团练曾大人。”
哨长说这话的用意,无非是想提醒曾国藩,他是绿营的人,不是团练。也就是说,他不归曾国藩统辖。曾国藩如果胡來,军门会不答应;就算军门答应,朝廷也不会答应。
曾国藩一笑,静静地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來。”
哨长道:“禀团练曾大人,卑职是恩赏六品顶戴,以候补营千总领提标左军中哨张进。”
曾国藩点一下头,问:“张进,你知道你所犯何罪吗?”
张进答:“禀团练曾大人,卑职不该同着永顺协的官兵,來哄闹发审局。”
曾国藩看了看张进道:“张进,你倒很会为自己洗脱罪名。來哄闹发审局,你说的多轻巧!。。你是怂恿官兵哗变啊!朝廷对你不薄,你如何行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可惜了你这个年龄!就这样白白断送了!”
张进道:“禀团练曾大人,您老说的话,卑职听不明白。大人能否把话讲得更清楚一些?如果军门问起來,卑职也好回答不是?”
曾国藩说道:“你要想听,本大臣就一一说给你听。发审局的老差官,年已近七十,你竟然把他打得满口吐血,现在还不能起床;塔协台心爱的宝马良驹,你也忍心把它们杀死!你已经丧心病狂。你还想听吗?”
张进极认真地说道:“禀团练曾大人,您老说的这些,卑职怎么一丝都不知道?卑职动手打差官?卑职动手去杀马?这怎么可能呢?卑职一身的力气,是专为打长毛的;卑职的刀子,是专为斩粤匪的。大人莫非在讲笑话吧?”
曾国藩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张进,你死到临头还在自鸣得意!。。左右,先把他的顶戴摘了!”
有亲兵扑过來,把张进的顶戴摘下。
张进并不惧怕,仰天哈哈大笑,口里说道:“卑职不是阿猫阿狗,卑职是立有大功的!卑职是立有大功的!想问卑职的罪,先问朝廷答不答应!”
曾国藩两眼一眯道:“张进,你不要说立有大功,你就是怀揣免死牌,本大臣也要送你归西!。。把他拉出去,关进笼里!王命一到,马上问斩!”
亲兵反手把张进的辫子一抓,跟着就是一脚。张进一踉跄,一头撞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