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两眼一眯道:“一个不能留!留一个,都可能贻害无穷。兵勇同守一城,不能互相歧视!此风断不可任其滋蔓。”
骆秉章轻轻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道:“有件事,您曾涤生还真得好好谢谢老哥。清德呀,老哥一直把他,关在了首县大牢里,沒有往武昌解。现在想來,如果老哥脑袋一热,把他送到总督衙门,他现在呀,说不定又官复原职了。您老弟可不是就白参他了吗?”
曾国藩愣了愣,失声道:“您老所言甚是!,,骆抚台,我们去发审局吧?鲍起豹和塔智亭,还在那里等着呢。”
骆秉章起身道:“老哥丑话说在前头,在巡抚衙门,我唱主角;到了发审局,您唱主角。该怎么办,您拍板就是,不能总往我这里推。”
骆秉章说这话的用意非常明显:他不想得罪鲍起豹和绿营的人,他现在还要靠这些人守长沙。
曾国藩起身边走边道:“王命别忘了请过去。沒有王命,我们这场戏唱不下去。”
曾国藩与骆秉章进发审局公堂不一刻,会审便正式开始。
曾国藩坐主位,旁边是骆秉章。塔齐布坐在靠曾国藩的一侧,鲍起豹坐在骆秉章的一侧。四人的面前都摆着热茶。
最先提审的是永顺协的管带赵猛。
赵猛被押进來后,对着四人一一礼过,口里连称“卑职该死”。
曾国藩命赵猛,把那天与辰字营殴架的实在情形,复述一遍。
赵猛便开始讲述,与头天向曾国藩讲述的基本一样。文案把赵猛的口供,一一记录在案。确认无误,文案着赵猛在记录簿上划了押印。
赵猛被带下去前,骆秉章突然问道:“赵猛啊,本部院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你与辰字营殴架,为什么要砸毁发审局,哄闹参将署,还要谋害曾大人与塔协台?”
赵猛一听这话,慌忙跪倒道:“大人容禀,大人明鉴,卑职当真沒有要加害曾大人,和协台大人啊!”
骆秉章大怒道:“你胡说!沒有加害曾大人和塔协台,你为什么指使人,对塔协台放枪?王命在此,你要如实回话!敢隐瞒半句,马上拉出去斩首!”
赵猛磕头如捣蒜,哭道:“卑职当真是冤枉的呀!卑职当真沒有指使人,对协台大人放枪啊!连协台大人的马被杀,也与卑职无关哪!”
骆秉章看了看面如秋霜的曾国藩。
曾国藩示意亲兵把赵猛押下去。两名亲兵于是把赵猛,连拖带拽地弄了出去。
第二个上堂的是提标左军中哨哨长张进。
张进一被押进大堂,就扑嗵跪倒在地,哭着爬到堂前。
曾国藩看那张进,两眼血红,满身草屑,早沒了哨长的威风,活脱脱一条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