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起豹大声问道:“张进,你如何变成这般模样?莫非大牢里的人对你用了刑?你有委屈只管讲來,本提给你做主。”
曾国藩阴沉着脸沒有言语。
张进哭道:“军门容禀,牢里的人沒人给卑职用刑,是卑职自己给自己用了刑。卑职好悔呀!卑职已经悔青了肠子啊!”
曾国藩说道:“张进,你可以讲了。你是如何怂恿官兵哗变的?又是如何要谋害本大臣和塔协台的?王命在此,你要一一据实讲來,不得有丝毫隐瞒。否则,就算本大臣与抚台大人饶恕你,军门也不会饶恕你。你讲吧。”
张进于是一边痛哭一边讲起來。
张进讲毕,按着文案的要求划了押印,便由亲兵带下堂去。
因张进承认是自己杀了塔齐布的马,张进临被押走前,被愤怒的塔齐布走下堂來,狠狠踢了几脚。塔齐布是练过武功的人,每一脚都用了十足的力气。塔齐布三脚下去,张进的哀嚎,便沒了人的动静。塔齐布见张进不经打,便一掌抡过去,哪知竟把张进打出了门外,致使满堂皆惊。
塔齐布大骂道:“敢杀本协的马,本协就敢扒他的皮!”
塔齐布上堂坐下。
塔齐布的一顿拳脚,直把个鲍起豹看得心惊胆战。鲍起豹万沒想到,塔齐布做到二品副将,武功仍然这么好。其实,不光鲍起豹这么想,连骆秉章,也对塔齐布赞叹不止。堂上只有曾国藩一人不动声色,因为只有他知道,塔齐布每日都在练习打拳、骑射、刀棍,几乎风雨无辍。
鲍起豹这时道:“这两个狗东西,一个是说,是受李管带指使,一个却一口咬定,是奉了清仁之命。他们如此胡乱咬人,不是要把提标搞乱吗?”
骆秉章不经意地望了曾国藩一眼。
曾国藩沉吟了一下说道:“据张进适才讲,清仁对他交代,是奉军门之命。又吩咐张进:只要把事情闹大,军门定有重赏。”
鲍起豹大声道:“曾大人,张进是在满嘴放屁,您老怎么信他的?本提身为一省提督,好好的,为什么要去谋害您老和塔协台?张进说是受清仁指使,本提不相信。清仁又不是糊涂虫,他怎么能干这等糊涂事?”
曾国藩高声说道:“传话给鲍管带,着他去提标大营,请提标左军清管带、提标右军李管带,到堂问话。”
外面答应一声。
骆秉章小声问曾国藩:“打发个差官也就是了,用得着遣一名营官吗?”
曾国藩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说道:“茶有些凉了,快给几位大人换新茶上來。”
骆秉章见曾国藩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也只好作罢。骆秉章哪里知道,这是曾国藩与鲍超提前计议好的,怕清仁和李管带狗急跳墙,再闹出事端。真到那时,省城就算想安静,恐怕都不能够了。
鲍超很快统带本营人马赶往提标大营。扬起的灰尘,遮蔽了大半个天空。大军过处,百姓无不纷纷躲避。
到了提标防营,鲍超先会同辰字营邹吉琦,及另外两营湘勇,把提标防营远远地包围,然后由鲍超亲自出面,到里面去请清仁和李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