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相机残骸像是秦楮杉身上的最后一片逆鳞,他猛地伸手把秦富贵从门里搡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上了门。
吵嚷的空气一瞬间归于寂静,除了秦朵儿已经哭得失了声,在旁边儿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
秦妈木然地站在一旁,好像还没有从这一场闹剧中回过神来。
秦楮杉点燃了一根烟,他猛地吸了一口,几秒后,朝窗外吐了一口气,这才哑然开口:“他每回都是这样管你要钱的?”
秦妈没有说话,但她眼底的泪光已经做出了回答。
秦楮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半晌,他扔了烟头,朝门口抽泣的秦朵儿招了招手,低声道:“朵儿,过来。”
秦朵儿抽抽搭搭地走到他身旁,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秦楮杉伸手擦了擦她花猫般的小脸,说:“下回他再来,要是敢动手,你就跑到外面去大声哭,大声叫,引得邻居都过来看,知道么?”
秦朵儿哭着点了点头。
秦楮杉又说:“他要是还管妈要钱,你就说你哥要到法院去告他,把他送进局子里去。”
秦朵儿抬头看他:“哥,你真的要让爸蹲大牢吗?”
秦楮杉骂道:“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你爸。”
他倒是做梦都想把这个老王八蛋送进大牢,可是县城里打牌的人太多了,还跟当地的黑恶势力有所勾结,黑社会这么猖獗,自然也少不了保护伞。
这里面的水太深,不是他一个人能搅和得了的。
越是愚昧无知的地方,人性的恶就越是展示得赤裸裸。
恍惚间,秦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地上的相机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呈到他面前:“哥,还能修么?”
摔得稀巴烂的相机露出锋利的尖角,仿佛一把尖锐的刀,直捅到他的心窝里去。
秦楮杉伸手接过,里里外外地看了看,给自己下了最后的死亡宣判:“修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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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深夜,鞭炮声早已经消停,窗外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