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两年三熟,是技术进步,最大化地利用太阳能量,使得单位土地面积的产量增加,平均亩产冠绝全球,在智利硝石和海岛鸟粪石大规模投入种植园之前,富户凭借豆饼肥田、穷户只靠豆类固氮,整个世界没有比这亩产更高的操作。
但也要清楚,要是“五口之家、百亩之田”,在牛耕时代,是不可能有力气搞什么两年三熟的,更是没必要搞的。
就如同,法国人会惊呼荷兰人排干沼泽以种地的壮举吗?不,法国人只会觉得,这不脑子有问题吗?不嫌累吗?去旱草甸子种地多好?为啥要费好大力气去排干沼泽?
假设两年三熟,简陋来算,就算增产到原本的1.5倍。
以两年三熟三十亩地计算。
若排除掉税、赋、摊派、银钱兑换、火耗等等这些,只算毛产量,基本可以视作和北美的120亩地的一季麦产量差不多。
因为到了北美那边,120亩地,是要拿出10亩作为草场地、剩下的那些要轮作休耕种豆科植物等。另外还有个人的柴草地,不需要非得烧秸秆做饭,没秸秆连饭都做不成。
但是,这两者的劳动强度、生活舒适度,农民这两个字的吸引力,是截然不同的。
更不要说,那些税、赋、劳役、水旱、柴草等问题,是不可能排除的。
山东,河南一些县的农业彻底崩溃,历史上要到1855年黄河决口之后,漫灌淤积导致的大面积盐碱化、荒漠化、耕种土层被覆盖。
现在,华北地区的农业,小农经济,是在崩溃的边缘,但还没有崩溃。
这正是最难搞的一个时间节点。
往前点,可以转型,人均土地只要达到20亩,男耕女织的体系崩溃,也不至于活不下去,最多是活得艰难点。
往后点,真到崩溃的时候,所谓的“盛世”一过,再想搞大移民、大工程、大水利……除非是一个逆天组织力的中央政府再度出现,否则没戏。
但偏偏,现在移民这事,大家都不情愿。
尤其安山湖地区。
因为大顺废弃了运河漕运,所以安山湖作为“水柜”的意义消失。
做水柜的时候,保漕是第一要务。垦荒?围湖?抓着就给你平了。
现在漕运都废了,安山湖淤积半死,朝廷的草荡漕运巡逻队也裁撤了,湖边人家纷纷围湖垦荒,耕地面积相对于废弃漕运之前,还有所增长。
因为大顺不是宗教入脑的国家,社会氛围也不是如此,所以造就了之前的辉煌。
但同样的,因为大顺不是宗教入脑的国家,一切得讲利益、讲实际,所以没办法用“应许之地”的故事、用“出埃及记”的附会,让许多人漂洋过海,相信“先知”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