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从姚爷那儿得知您跟了蓝衣社,哎呀!我这心啊,舒坦的比在街面上掏了个全是银元的包还痛快,咱从今往后有了后台了,咱姓国,正儿八经的官面人,也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了。”
“那日子过的,许爷,您是不知道,自打那天开始,我坐在街面墙根底下都用下眼皮夹人,就他们,还看不起我?老子换身衣服都能吓死你们!”
“整天做的都是您一朝得志,给兄弟们加官进爵的美梦。”
“可这梦还没醒,您进了宪兵队,整的我这心里忽悠一下,以为这回算是彻底完犊子了。爷,要不您在我心口窝装一个山涧得了,甭这么往脚脖子栓绳后再把人推悬崖里一上一下的折腾人,那段日子我差点从江湖上找人去炸宪兵队的监狱,要不是没人敢,我真雇了,花多少钱都雇。”
“后来呢?”
“老天爷就和变戏法的一样,我才转个身,您这个最瞧不上小日本儿的男人,成了……”
汉奸这俩字老乞丐无论如何也没说出口,可那状态,那义愤填膺,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看您穿上这身黑狗皮给我臊的,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都多大岁数了,还做穿官衣儿的梦,这回美梦成真了吧?这回算是把祖宗德性都给败了,彻底的败了。”
噗嗵。
老乞丐往椅子上一座,跟虚脱了一样:“我的爷,老乞丐跟了您这么多年了,今年往前,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过的顺畅,即便有时候提心吊胆,可日子痛快;今年往后,我恨不得把脑袋缩腔子里,在街上见了熟人都不敢认,生怕……”
“生怕有人觉着你是我的人,连同你一块认作汉奸?”
许锐锋突然抬起头,眼中精芒一闪。
老乞丐用力挺起腰杆,他知道自己的气度压不过许锐锋,可还是硬顶着说了声:“对!”
老鹞鹰立即挡在了俩人中间,怒视着老乞丐:“你今天疯了吧?”
“是他妈这个世道疯了。”
老乞丐自此一语不发。
许锐锋硬挺着这顿数落,看向了嘴里叼着鸡腿一个姿势半天没动过狗剩子,说道:“看见他了么?”
狗剩子慢慢点头,不知道许锐锋的用意。
老许缓慢道:“抓厉歌的时候,你把枪口顶在他下巴上,一句话没说,他就怂了,不算是个有刚的人吧?”
狗剩子再次点头。
“可现在他敢指着我的鼻子揭我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