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那太监躬身应命,旋即踏前一步,斜站在郭荣左身侧前,大声朗道:“显德元年三月已酉日,皇帝诏告天下……”
按班行列的文武大臣及禁中兵将,闻言口呼万岁俯首下拜,旌旗飘扬声中,只听那太监朗道:“自唐失御,天步方艰,黄寇丧乱以来,朱、李战争之后,中夏多故,六纪于兹,海县瓜分,英豪鼎峙,自为声教,各擅烝黎,连衡而交结四夷,乘衅而凭陵上国。华风不竞,否运所钟,凡百有心,孰不兴愤?
朕承先帝之灵,居至尊之位,统御寰瀛,方当恭己临朝,诞修文德。然有逆刘崇,窃我河东,僭称伪号,不思先帝仁德之心,留戴罪改过之恩,忘平阳鼠遁之训,复逆天反道行举,勾诱契丹结连并寇,欲裂我国疆,陷百姓水火,罪恶难名,人神共愤。
朕今躬统戎师,龚行讨伐,告于郊庙社稷,询于将相公卿,天诱其衷,国无异论。但以奋武兴戎,所以讨不服;惇信明义,所以怀远人;五帝三王盛德大业,恒用此道,以正万邦……”
待诏书宣读完毕,在众臣口呼万岁之际,郭荣引步上前,扶起跪拜左侧首位的冯道:“元老请起,诸爱卿起来吧。”
郭荣望着冯道,突觉他似是比往日更显苍老,心中一叹,“朕亲征伐寇,先帝梓宫奉陵与朝中诸事有劳元老费神了。”
一句话,君臣二人已是心牵一线,冯道眼角湿润,点了点头,郑重道:“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他自未料自己在月余后也薨逝离世,此下却是与郭荣最后一见。
郭荣点了点头,走到百官行列正中,右手一扬,便有太监手捧托盘上前,郭荣拿起盘中令旗亲授马、步军指挥使等人领军开拨。
随着号角声连绵不绝响起,郭荣缓步步上銮驾,在身着玄甲、骑着黑马的神虎营卫开道,亲军侍卫殿后拱卫中,浩浩荡荡起驾岀城。
六日之后丑时,三军兵马来到泽州城南外,郭荣传令兵马在城外安营扎寨之时,城中闻讯赶来接驾的官员已是来到了銮驾前参见。
郭荣走下车舆,望向泽州指挥使高怀德,言道:“高爱卿,可知潞州眼下如何?刘逆兵至何处,高平县城可是守住?”
他在半路中听闻汉辽联兵久攻不下潞州,分兵进攻高平县城,但想战事瞬变,担扰之下未入城便是打听起来。
“禀皇上,据探马昨日申时回报,高平昨日未时已是被逆贼攻陷……”高怀德躬身行礼道:“此下刘逆正在高平城中,去潞州打探军情的探子还未回来。”
“嗯。”郭荣点了点头,眼神扫了一下脸有喜色的一众州官,对着高怀德又道:“朕知道了,若是探马回报,速来告知于朕……此下夜深,诸卿先回城休息,明日再议。”
本是一脸欣喜的众官员闻言顿感疑惑,若说近两万兵马皆是入城,一下子安顿略显伧促。但是迎郭荣及亲军侍卫、神虎营卫,先进城安顿却是早已安排好了,高怀德闻言忙道:“臣等已将州衙改为临时行宫恭候圣驾……”
郭荣笑了一笑,截言道“此下夜深,难免都会扰民,明日再议,诸卿先回吧。”
虽是和颜悦色,语气却是不容再劝。众官员心知他仁德爱民,皆是不敢再言,只得躬身告退回城。
待众官员离去之后,中军帐营已是搭好,郭荣进入中帐与诸将稍作安排后,吩咐众人退去休息,唯独将江秋白留下。
“此下逆刘已取了高平,想必一两日必会发兵攻打泽州,听闻贼众合兵有七万之众,不知留兵多少攻打潞州……师叔可让那付长老去往高平一趟,寻个贼兵打探。”
原来江秋白按楚南风的意思,用宝字牌终是让裴管事遣了位抱丹小成修为的付长老随军协助。若说探马、斥侯之类想要潜入高平城打探军情确为不易,但以抱丹境之人前去却是可以做到。
江秋白闻言点了点头,“微臣马上请付长老前去一趟,此去高平百余里,卯时之前定会回来,皇上也早做休息,若有消息,微臣立刻来禀。”